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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傻孩子,将来要什么没有啊!”杜老夫人望着杜燕婉,笑咪咪的说道。李氏胸口又一阵犯堵。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是说做了崔家长媳,穿金戴银什么都不缺?杜老夫人叹道:“燕婉这孩子终究还是有福气哪,您说是吧?”李氏勉强笑道:“您说的对。”恨不得立时起身就走。“燕婉,过来陪你崔伯母说说话。”杜老夫人喊道。杜燕婉就坐在了李氏身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腕间一对金镶宝石的手镯。李氏被她看得心头发毛,借口更衣起了身。等去了更衣处,先前那名侍女悄悄的将听到了对话告诉了李氏。李氏倒吸口凉气:“杜家竟然穷成这个样子了!敢情人家是要把咱们家当肥羊宰啊!我看侯爷真是晕头了。口头许亲,又没个凭证,咱们怕什么!”怪就怪在开国侯和崔孟冬都觉得妇人只能安于后宅。没把向杜家求亲的真实意图告诉李氏。李氏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家儿子太憋屈了。一想之下,连留下来吃饭的心思都没了。心里庆幸还没有开口提到婚约的事。回去后胡乱寻了个借口就走。杜家众人似慌了手脚,热情的挽留。李氏更不肯留下来,匆匆的走了。等她一走,杜家上下笑成了一团。杜老夫人道:“缓兵之计只能拖延几日,崔侯爷可不好糊弄。”又不能像对付杜家二房一样,装疯撒泼。不给崔家一个合适的理由,背信弃义的帽子就会扣到杜家头上。杜老夫人恨崔家咄咄逼人。可正如崔孟冬对岑三娘说的话,如今的杜国公府和开国侯府比,实在没有嚣张的本钱。“祖母,嫂子,你们别愁了。告诉邹家,我应了。”杜燕婉的心砰砰直跳。在岑三娘心里,武媚娘肯定要把崔皇后赶下台的。崔氏家族在女帝漫长的统治生涯里翻不了身了。除此之外,崔孟冬表面潇洒皮相清逸俊秀,心思却阴沉得很。以杜燕婉的性子,嫁过去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留。至于邹家,她逼着邹凤炽烫死了那盆十八学士,解气的折了花回来插瓶玩,却什么都没答应过。杜燕婉如何选择,实在轮不到岑三娘插嘴。抢在崔家再来之前,用杜燕婉已订了亲的借口去搪塞再好不过。杜老夫人一想到一品国公府的嫡出姑娘要嫁给个商户,心里就难受无比。“此事不急。希望开国侯夫人回家一闹,能消了崔家求娶的心思。”杜老夫人说道。杜燕婉低下了头。她明白,邹家再有钱,也是个商人。国公府的姑娘嫁给那样的人家是会被人瞧不起的。燕归李氏回府果然大哭一场,闹着不肯和杜家结亲。崔侯爷问明情况后也有些吃惊:“杜家竟穷困至斯?”崔孟冬却笑了:“父亲可知那日牡丹会上,杜家那品玉楼点翠被儿子花了五千两银买下来了。杜家就算垮了败了,您说,至于穷的连买只鸡做席面也需要杜少夫人拨了首饰去典当才行?”李氏大惊:“大郎,你是说她们故意装穷糊弄你娘?”崔孟冬苦笑道:“早就说了,杜家心里恨咱们在他家出事后断绝了来往。不肯轻易答应婚事。杜家不想让人说她们先不守信诺,所以装穷气您。瞧,这不气得您连亲事提都没提,就回府了。”“岂有此理!可惜我那枝步摇,工钱就是二十两银子!”李氏大怒。崔孟冬小心的哄着她:“娘,您就别气了。好在话也没说死,下回再去,看杜家还有什么话说。您放心,杜家如果不答应,咱们就请皇后娘娘出面赐婚。”“大郎!那杜家如此阴险jian诈,挤兑着让他家先背信弃义不就行了?咱们家只要不伤脸面,为何还要请娘娘赐婚?难不成还真要把杜家姑娘娶回来不成?”李氏此时更不情愿和杜家结亲,听到赐婚,脸色就变了。赐婚,是不能和离的。崔家父子交换了个眼色,崔侯爷斟酌着,还是隐约透露了些话给李氏:“……杜燕绥深受皇上信任,在宫中行走,对娘娘助益菲浅!”李氏静下心一想,这才明白个中弯弯曲曲的缘故。她赌气的说道:“叫官媒去提亲,我是再不想登杜家的门了!”只要提亲,就表明了崔家的态度。杜家拒绝必须给崔家一个交待。崔侯爷就点了点头:“也好。缓上几日,免得商议聘礼时杜家狮子大开口。”阿富带了方铭的口信来。侍郎府将七娘送回隆州去了。他也回去了。岑侍郎只是七娘的二伯父,她家中还有爹娘和祖母在,不好对她行家法。只能送回去请岑老太太定夺。方铭是当事人,为着方岑两家的关系,也回隆州去了。七娘和她关系太一般,还时不时想拿捏着什么要挟她。岑三娘实在犯不着为她出谋划策。想了会七娘的事,岑三娘又认真缝起杜燕绥的中衣来。她缝完最后一针,揉了揉脖子,问值夜的阿秋:“初几了?”阿秋帮她捏着肩,笑道:“姑爷明日就沐休了。刚好把衣裳赶出来了。”“你这妮子!我是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给说我他干嘛!”岑三娘想板起脸骂,嘴角却扬起了笑容。等到杜燕绥回来,她要拉着他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给说上一整天。不知道他听到二房伯娘们和开国侯夫人被戏弄会不会哈哈大笑。对了,牡丹卖了五千两呢,手里头又宽裕起来。还有邹家的亲事,燕婉瞧着一半是为了推掉崔家,一半却像真的愿意嫁给邹大郎。你这做哥哥的回来了,你去问仔细了。想着想着,整个人就痴痴的出了神。“少夫人,时辰不早了,歇了吧?”阿秋轻声说道。连喊了几声,岑三娘才回过神,亲自把衣裳叠了,收拾妥当,才去洗漱歇了。睡到半夜,岑三娘迷迷糊糊觉得身边多出个人,吓得一机灵醒了。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朵边上低低的说道:“是我。”杜燕绥回来了!不知为何,岑三娘的眼泪猛的涌了出来,想起阿秋还睡在窗边的罗汉榻上,也不敢弄出动静,闷声的捶了他两下,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了进去。“我从后窗进来的。咱们去书房?”不舍的抱着她,又担心吵醒了阿秋尴尬,杜燕绥悄声说道。岑三娘想矫情的拒绝,鼻端嗅着他的气息,窝在他怀里又舍不得。杜燕绥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悄悄掀起帷帐一角。静谧的月光洒在罗汉榻上,阿秋睡的正熟。他微微一笑,将岑三娘抱了起来。脚步轻盈如猫狸一般,绕到后窗,轻轻推开窗跃了出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