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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不一样。”吴佩伦微微一笑,给张劭溥面前的酒杯倒满,张劭溥站起身接过道谢。不过他实在无心饮酒,牛嚼牡丹似的喝了两口,说:“旅座,南下打长沙,咱们养精蓄锐,时机已经成熟,但是谭延闿部以逸待劳,伺机而动,我们需要暂避锋芒,这转移军政处的事……”吴佩伦皱了皱眉毛,轻轻摇动着酒杯说:“长沙我是非要站住了不可,古时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我就是要让战士们有决心,长沙必取。”“旅长……”“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吴佩伦脸上露出淡淡的不悦,“孟勋啊,服从才是你的职责。”张劭溥在跟随吴佩伦的这几年中,一直对他十分敬仰,事事遵从,这和吴佩伦的军事能力是分不开的,但是张劭溥这次心中实在不安,他在心中默默叹气,看着吴佩伦自信的表情道:“那我也回去准备。”吴佩伦心情看上去好了不少,向他摆了摆手:“去吧,路预生应该从王参谋长那里回来了,我让他去等你了,人手不够再跟我说,我这边的人再调给你几个。”路预生一直在宋浩扬手下做事,宋浩扬的死最终以“壮烈殉国”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路预生被调到了张劭溥身边。张劭溥的办公室在三楼,他走上木制的楼梯,走到三楼就看见路预生在等他。路预生今年二十四,在河北入伍,因为有宋浩扬的这层关系,张劭溥对他也尤其亲厚一些。路预生在宋浩扬死后被带到六办里盘问过,这次没有让张劭溥插手,是王参谋长带人审讯的,办公室也被翻了个底朝天,总算给了他一个清白,如今让他跟着张劭溥,大概也有安抚他的原因在。“副旅长。”路预生向他行礼。张劭溥点点头,从外衣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久等了。”张劭溥的办公室不过二十平米,论大小,可能和吴佩伦的办公室相差无几,但是装饰却逊色很多。房间内只有一张写字台,两把椅子,一个壁橱,一组布艺沙发罢了,收拾起来也很快。路预生帮从外面搬进一个火盆,把资料逐一放进去,看橙黄色的火舌把它吞噬。“副旅长,”路预生把最后一张纸投入火盆的时候突然开口,张劭溥回头静静地看着他。“我说宋哥是冤枉的,你信吗?”路预生的嘴唇颤抖着,声音也很轻。张劭溥微微蹙眉:“他的办公室里有岳阳的军事布防和军政楼的换岗时间,他自己也供认不讳,你为什么说他冤枉?”路预生年轻的脸上带着悲伤:“我跟着宋哥有两年了,他对待工作的态度有目共睹,只是从四天前,他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我问他怎么了,他却让我照顾好他的meimei,还把他存钱的钱庄告诉我,说一旦他出事,就把钱给他meimei送去,他好像早就知道自己要出事了一样。”张劭溥在沙发上坐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用手指敲了两下桌面说:“继续。”路预生咽了咽口水说:“就在宋哥去六办的那天上午,我看见他和王参谋长说话,在四楼走廊的拐角处,要不是我去审计科,都看不见他们。”宋浩扬是旅长身边的副官,日常工作是帮助旅长打理日常起居,递送文件、传达命令,和王参谋长有往来也并不意外。“他们说完话,王参谋长从公文包里递给宋哥一个文件袋,牛皮纸,印着红字,宋哥接过之后看都没看就放进了包里。随后王参谋长先从拐角走出来,与我撞个正着,他淡淡地看我两眼就走了,我最初并没有上心,直到后来在宋哥办公室翻出了布防图的文件袋。”路预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话已经很清楚了,他又说:“在六办审讯我的就是王参谋长,他话里话外都围绕着一句‘你有没有看见他见了什么人’我一口咬定没见过,但是他似乎不信。”路预生低下头想了想又轻声说:“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今天把这些都告诉您就是希望宋哥不要枉死,王参谋长一定是拿宋哥的亲人做要挟,让宋哥顶罪。宋哥最看重他meimei,咱们都知道。”路预生快步走到张劭溥面前继续说:“副旅长一定要好好观察王参谋长。”他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我想拜托副旅长一件事,这里面是我攒的钱,如果我死了,能不能帮我给我老婆送去,地址在信封上,说我在长沙娶了新太太,她跟我这么多年没过上好日子,这笔钱让她当嫁妆改嫁吧。”张劭溥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路预生只是一个传达兵,人微言轻,只是因为宋浩扬的关系能在他面前说上话,可是这些话的矛头直指颇得吴旅长信任的王参谋长,孰重孰轻,高下立分,哪怕是张劭溥自己,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也不能弹劾自己的同僚。甚至,他知道,路预生很有可能说的是真的,可张劭溥没有护他周全的能力。他看着路预生,路预生也抬着头看他,突然笑了起来:“这些天我总怕这些事还没交代完,自己莫名其妙就死了,现在我也放心了。您不要为了我打草惊蛇,一定不要他逍遥法外。”作者有话要说: 旅级参谋长,位同副旅长,王参谋长和张劭溥同学是平级~第10章chapter10路预生走了很久,张劭溥还坐在办公室里。他在斟酌路预生对他说的每一句话。王参谋长叫王甫,袁世凯小站练兵的时候他就在军中了,这么多年大风大浪的打磨,平日里依然平易近人,就连他自己对王甫也颇有好感,要相信这样一个人是出卖政府的叛徒,真的需要好好考虑。而也只有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才有机会拿到布防图。而换岗时间,确是王参谋长自己制定的。部队开拔了,军政楼变得空空荡荡,除了部分科室还有一两个人外,大部分人都随军前往长沙了。吴旅长和王参谋长先行一步,独留张劭溥在岳阳处理善后工作。他以安全检查的名义查验了多个科室,包括王甫的办公室。果然一无所获。就在大军开拔的当天晚上,路预生死了。张劭溥在早上醒来的时候,路预生的身体已经冰冷,法医鉴定,路预生在凌晨两点左右死亡,无明显伤口,推测为心悸而死。路预生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张劭溥站在他,合上了他的眼睛。张劭溥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在这片住宅区,大部分房屋还没有售出,一片漆黑,直到车子开进最里面,张公馆的牌子被路灯照得暖软,那座三层的洋房,亮着灯,明媚又温暖。张劭溥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时刻,这个漆黑如墨的夜色里,这样的简单和安定却格外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