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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又被迎头拍打,打得她天昏地暗,没有招架之力。太后在那里呼喝,“哪里来的香珠?去香药局查档,这东西从何处来,查到出处,即刻将人捉拿起来处死!”她回身看今上,他只是望着她,震惊过后眼里失望漫延,然后死灰一样沉寂下去,闭上了眼,不愿意再看她了。香药局自然是查不出出处的,禁中女子自己做,且能到他手上,没有其他途径。他记得她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要他随身携带,一刻不能离身。现在回想起来,居然不是因为爱,是为了日积月累下杀人于无形。他不愿意怀疑她,但是一次又一次,他多少有些坚持不住了。一直努力信赖的枕边人,身上不停发生一些事,一桩两桩可以是巧合,太多,成了常态,还可以信任么?他紧紧咬住槽牙,灰了心,胸口堵得几欲落泪。受些苦他不怕,怕的是不能得她真心。这段时间做了一场绮丽的梦,太沉醉了,忘了今夕何夕,也忘了原来的自己。以为找到温暖,焐热了她,她可以一辈子同他恩爱相处,原来是他一厢情愿。最坚定的暗杀是双管齐下,比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更可恨。他应该怎么办?这样一个一心要取他性命的爱人……她花儿一样娇嫩,她的心明明也是纯真的,是他看错了么?罢了,已经懒得探究,这回真的应当放手了。太后那里还在忙着断案,到他榻前追问,“究竟这香珠从何处来,官家不说,难道要等人将你害死了才知道厉害?”耳边聒噪,他不堪其扰。内心仅剩的一点柔软都被摧毁了,他反倒冷静下来,漠然道:“捉拿荣国长公主。”太后愣了下,“香珠是长公主给你的?”铲除了云观接下去就是荣国长公主,反正要办,顺便将罪栽在长公主头上罢。他知道,皇后已经禁不得任何的罪状了,再来一项,她只有陪云观一道去死。但她现在还不能死,留下有用。殿前司奉命去拿人了,太后怅然若失,“以前竟没看出来,似融会是这样的人。”他说:“请太后回寝宫,这件事臣要亲自处理,太后不要插手。”秾华心头颤了颤,恐怕他这回是无法再原谅她了。她该怎么解释?解释了他可会听?阿茸送的羹她可以说不知情,这手串是她亲自做的,大概除了中途被调包,没有别的可能了。他眼风似钢刃,几乎将她千刀万剐。爱得越深,恨便越深,她清楚看见他的温情一点一滴消融,最后消失不见。路已经变得难行,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包括挨的那一剪子,没能让她回到他身边,该来的还是会来。太后看他神情,知道这回必是下了决心了,便不再多言,嘱咐他好生歇息,回身往殿外去了。颠茄的毒还未发散,他看人依旧是重影的。眯起眼,低声叫皇后,“香珠是你独自做成的么?可有谁接触过?”“是我自己做的,她们要帮忙,被我谢绝了。”她颤声道,“梁娘子生辰那天,她邀你在宜圣阁饮酒。下半晌你歇在她阁中,我想去接你,又舍不下脸,在迎阳门上徘徊了半日,到天黑才回庆宁宫,官家还记得么?香珠就是那日做的,做成了晾晒在窗台上,我不在殿中,有没有谁动过手脚,我也不知道。”他苦笑不已,“你总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来证明自己……一再的,叫我如何相信你?”她心都要被他抻碎了,哽咽道:“你说过不会怀疑我的……”那些缠绵的话仿佛停留在上辈子,他迟钝地点头,“我的确承诺过,可是现在想起来,竟有些拿捏不准了。为什么一定要我相信你?是做了亏心的事,为自己找后路么?”她的心往深渊里坠,拉都拉不住地坠下去。“我从来没有害过你。”她撑着书案垂下头,因为周身疼痛,不得不喘上两口气,“先前说的也都是实话,我俯仰无愧。”他嘲讪道:“信就信,不信就罢了,是这个意思吗?你放心,我会查证,涌金殿中侍立的所有宫人,还有你近身的那几个,会审问,甚至严刑拷打。如果找到下毒的人,我不会冤枉你,但如果找不到……”找不到将会怎样,他没想好,也说不出来。眼下脑子里混乱,无数的错觉混杂,害怕自己一时下错了令,做出难以补救的事来。略顿了顿,挥手道:“回去吧,回西挟去,会有旨意给你的。”她心头一片悲凉,哭也哭不出了,只是望着他说:“官家,我宁愿一死,也绝不受屈。”语毕不再看他脸上表情,掖着广袖退出了文德殿。恨他么?不恨,她可以体谅他。他是真心实意待她的,恨只恨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让他陷入这样巨大的痛苦。又是只差一点点,他的命是捡回来的。幸亏是在文德殿里议政,幸亏身边有人,若是无人发现,麻痹窒息了,真就无声无息地死了。她下了台阶茫然四顾,春渥和金姑子她们不见了。站了会儿才想起来,她们又被带走了,可能去了殿前司大牢。秦让上来接应她,“臣送圣人回西挟。”她呆滞地转头看他,“供奉官,你说官家还会见我么?”秦让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很觉得可怜,安抚道:“圣人放心吧,官家一定会去看你的。如今真相还未大白,官家又在病中,突然得知了这样的消息,一时没有对策。”她慢慢往回走,走在宫墙间的夹道里,天是长长的一溜,通向远方。过了迎阳门就可以看见西挟灰苍苍的屋脊,她喃喃说:“我没有必要那么做……我是无辜的……”官家贴身侍候的人都知道,那串香珠是皇后送的,官家珍爱异常,连上朝都必需挂在腰上。如今出了事,谁又能说得清呢!秦让看她颓败,心里替她惋惜。当初意气风发的皇后,稚气娇憨,同官家吵起嘴来不要命,那时也是仗着官家疼爱吧!如今忽然从云端落到地上,就像开了米瓮舀米,却发现连最后一餐也做不成了,该是怎样凄怆的一种心境!自己是得她提携才高升的,虽然属于歪打正着,但照样心存感激。不能为她做什么,唯有多劝慰她两句,搜肠刮肚道:“圣人且不要忧虑,官家心中也不确定,所以刚才拉荣国长公主凑局,是为了在太后面前为圣人开脱。眼下官家还未大安,圣人按捺一两日,等官家病愈了,什么样的事他看不透呢!”说着一笑,“真的,臣从未佩服过什么人,可自打入了福宁宫,对官家真是五体投地。官家极聪明,不声不响的,无论多棘手的事,只要他想办,必定能办成。圣人是官家心爱的人,遭受了不白之冤,他定会为你洗刷冤屈的……”只要他想办……若是他不想办呢?她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除了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