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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走的时候,却被拽住了衣袖。她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他,开口——不要走了。言希挑眉——你没醉?她跪坐在床上,轻轻揽住他的脖子,她说,言希,不要走了。也不要,再……等了。你等不回她的。言希笑——谁,我在等谁。她说,言希,你不爱她,只是,放不下。言希,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孩子,她有自己的幸福,你知道吗,从你离开她的那一刻,就注定,永远地失去了。言希的眼睛,模糊了焦点,她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哪一根肋骨,滴着血。她的眸中带了怜惜,并不说话,只低头,亲吻着他的嘴唇,脸颊,下巴,每一处,倾尽了所有的温柔,带着缠绵和情动。贴着他胸口的西装口袋,却闪起了信号灯,叮叮的铃声。她拿出,却没有号码,只是一个时间提醒。按了接听。“咳,非要说吗,好吧,言希,晚安。”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不属于冰冷的机械。软软糯糯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安安静静的,温暖而无奈。她抬眼,言希眼中已经满是她看不懂的东西。她实在,不愿称之为……温柔。伸指,颤抖着,想要重新播放,言希却从她手中抢过,摁了右键,结束,重新放回心口。转身,那个女子,却泪流满面。言希看着她,平静了情绪,开口——我明天送你去机场,你喝多了,好好休息吧。她却把抱枕,台灯,所有一切能拿起的东西砸向他。她哽咽——我好不容易,从陆流手中争取到的爱你的机会。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言希看着她,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摇头,泪流得汹涌——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多么不希望你活得这么辛苦,你不知道爱你有多辛苦。言希轻轻开口——对不起。她说——你走吧,我不要你了。言希,你滚,你滚!!言希静静看着她,平淡开口——桌上有醒酒药,不要忘记吃。她却痛哭失声,许久,才喃喃开口。你放心,我不会让陆流知道,你有多……思念温衡。言希嗓子干涩,颔首,鞠躬,一句多谢,转身,离开。他坐在车中,窗外,雪下得正大。抱了膝,看着雪,大笑,泪流了出来——你有什么好的,排骨比你做得好的多得是,还是个男人,长得比你漂亮性格比你活泼的多得是,还是普通话比你说得好的女主播。不就是温衡吗,你有什么……好的。谁他妈的稀罕你了。傻子才等着你。傻子才想你。一遍遍播放着手机,那声音多温柔,言希啊,晚安。言希,晚安。chapter73Chapter73他筹划了一场旅行,一个人,年底出发,整整七天。临行,和温伯母承诺了要回温家过年。她想必是怕他一个人面对整栋白楼,逢了团圆日,倍感孤独。言希却笑。有什么呢。心中每每觉得,温伯父的去世对眼前如同母亲一般的人的打击,不是一斑。她问他日程安排,言希说去南边转转。苍凉的眼睛,是望向了他的。言希叹息,轻轻拥抱——阿姨,南方不止那一个城市,不必担心。微垂了头,细长的指是顺着发际线落下的,他平淡开口——阿姨,不要再逼我了。那样硕大粉色的包,已经荒废许久。言希收拾行李时,心中竟是莫名的开心兴奋,好像小孩子的春游,好像,许久没有这样悠闲了。放了泰戈尔的飞鸟集在肥大的外套的口袋中,却在飞机上,只记得裹在毯子中睡觉了。醒了,看着漂亮的乘务小姐,轻轻吹了口哨,真心的赞叹,却忘了轻浮。他说,我喝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精,谢谢^_^然后,心情愉悦地看着乘务小姐臭着一张脸重煮咖啡。身旁年轻母亲怀中抱着的小婴儿哇哇大哭着,怎样都不停止,其他座位上的乘客张望,眼神不悦。年轻mama手中拿着奶瓶,很是为难,问言希,你能帮我抱着他吗,他饿了。我需要给他沏开。言希愣了,微笑,说好。两只手,小心,对,像这样,托着他。年轻mama叮嘱了,拿着奶瓶,离开。言希抱着那个软软小小的身子,手指僵硬,大眼睛放低,和小娃娃对视,娃娃看到大眼睛,好大好大的眼睛,不是mama,呜呜呜呜,mama,mama……撕心裂肺地哭。言希扮鬼脸,对眼,鼓腮,逗娃娃。娃娃继续哭,哭得鼻子眼睛皱成一团,好委屈好委屈TOT言希⊙﹏⊙,再哭,再哭就把你吃掉。年轻mama小跑过来,把奶嘴塞进娃娃口中。咕咚咕咚。娃娃看着眼睛流汗瞪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啊眨,忘了哭泣,打了个奶嗝,咯咯笑了起来,伸出小手去抓他的头发。言希==。想起口袋中的Cadbury巧克力糖,掏出,剥开,放到娃娃唇边。小娃娃舔呀舔,笑啊笑,口水滴到了言希指上,言希笑——你怎么这么爱笑。年轻mama也笑——他小名就是笑笑。言希抱着娃娃沉思——嗯,我以后有儿子了,就叫他娃哈哈,也让他每天都笑。那mama大笑——以后你的孩子会哭的。言希把娃娃递给他母亲,双手交叠,放在颈后,淡笑,闭上眼睛——这样,好像生活也值得期待许多。当然,事实证明,若干年之后,他抱着自己的娃娃喊娃哈哈,小童鞋基本是不鸟他的,只会用大眼睛瞪着他手中的新玩具,戳戳戳,觉得好玩了抱着玩具亲亲,抱着抱着玩具的爸爸亲亲;不好玩了,洒在脚下,摇摇晃晃踩过,藐视掉。他去了许多地方,沿着,许多年前走过的痕迹。船坞,梅花,渔家,碧波,乌水,小镇,城隍庙。他吃了许多年前吃过的白糖糕,看到了带着虎头小帽的孩子和留着早已污了的他的字书的的林家豆腐坊。走到城隍庙,瞎眼的算命先生让他抽支签,他想了想,说不必。求财,求平安,求姻缘,件件似乎都是大事,可是全都交给天定,这似乎又是悲哀的。苍天易老,何况人寿。人生短短,多少年华,倒不如意识不到,提偶自己的竟然不是自己。言希站到宝相庄严烟火缭绕的泥坯神像面前,指上绕了殷红色的佛珠,合十,躬身三次。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