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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从前皇帝选秀选中了的,可是临到出发时得了病,经年才好,竟是耽搁了。试想皇帝老爷都看中了的女人,在民间,达官贵人哪个不想占而有之的。可是,红颜薄命,挑来挑去挑了个短命的,第一任男人亡,她干脆做了伎,上花船接客,卖唱不卖身。这一接,接到了一位比知府大得多的官人,官人纳她做妾,可是三年后,第二任又亡。从第二任夫婿那里,她学会了德言工容,礼仪接待之礼数,硬是给自己的女人味增加了含金量。于是她又上了花船。可是,战乱频仍,有钱人太少,男人去打仗,去的多回来的少。人生交接,毫无秩序可言。在某年的某个场景下,她遇到了命中的劫数,他,江浙淮节度使,当朝宰相之子谢锜。梅仪是识得人间龙凤的。见到的第一秒,情感世界就垮坍,不可控制的陷于泥淖。她爱他,爱到颤抖。想起他就颤抖。时刻都想着扑在他怀里的美梦。为他,她隐瞒来世,包括年龄,找了关系,从了军,在军队做了一名擂鼓女兵。只把那媚眼儿抛,只把那红豆儿撒。眼下,灰头土脸的秋妃看到的梅仪,却像富人家年节里蒸的馒头,上面点了大红的色儿。红红白白,一团喜气。声音高调,行为夸张。她与她是旧相识。同为军中女兵。沦落到此境地,秋妃的世界秋风秋雨,可是,那女人从心底透出喜气。“来来来,客官,今天啊,不用客气,全当在自己家里,吃好喝好。”两个小鬼哪里得过这等待遇,梅仪立在两个小鬼身后,香气四溢。两个小鬼红着脸,血脉贲张。一会儿十数样菜上齐了,梅夫人亲自斟酒。两个小鬼顾不上多想,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小家伙,再来一盅猪蹄儿汤,喝了啊,助脚力。”“呀,差点忘了呀,还有一个大菜,红烧王八。”梅仪击掌。“秋妃,这道王八菜呀,专门恭请妹子你的呀。”梅仪俯身夹了块鼋头。秋妃的脸上了一抹红色。犯人是不能与羁押官同桌吃饭的。到了梅仪这边,一切都废除了。两个小鬼不胜酒力,喝的云山雾罩,舌头发硬,却也是不断地往嘴里填东西。梅仪身子歪斜在一个小鬼旁边,一条丰腴的胳膊职业性地半抱着小鬼,一边跟秋妃讲话。“妹子啊,我看你真是苦命哦,jiejie我不忍心,告诉你一句话,你也要有心理准备。”秋妃哪里咽得下这一桌的肥腻菜式,低首敛眉。“两天后,大将军就要押送到断头台,恐怕你是不能给他送终了呀,可怜可叹啊,想当年,你们恩爱的,多少人羡慕。”尽管知道是这结果,秋妃还是一惊。他终究没有逃过。“吃呀,王八头颅,大补哇,咯咯咯……”梅仪的戏子本色,无端地大笑,让人直打寒颤。秋妃犹豫着放下碗。脑中一场风暴突袭。她与他的美好,原来都在梅仪的眼里。“笙歌起,有凤来仪。百鸟长歌的流年,裁遍苍穹做诗篇……”那晚的中秋节,谢锜将军坐于高台,他的几十万士兵在上演一幕美轮美奂的晚会。“月华衣我以华裳,衷肠里,且让烈焰惊红千年……”刘爱莲的舞姿融在月华里,唱也依依,情也依依。唱词,出自爱莲。唱曲,是她自己编的。她是公认的才女。美艳压倒群芳。那一年,她刚满15岁。小小的女子,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仿若嫦娥下凡界。女兵们载歌载舞,把那时光搅得惊天动地。梅仪,不幸的是梅仪,即使也是花容月貌,但凡有刘爱莲,她却只能是陪衬。可是,她爱大将军,一点也不比刘爱莲的少。大将军却只把爱莲宠,宠到天上去。两个小鬼被男主人背着去就寢。秋妃低着头。眼睛里干干的,快要起火。这是一场阴谋。这个肥硕的女人安排了这一出鸿门宴。世上最大的羞辱莫过于此。她是一个囚徒,灰溜溜,只想在无人的地方自生自灭。瞧瞧梅仪,珠光宝气,笑容满面。一个沦为阶下囚才一天,一个就迫不及待地欢欣鼓舞。“妹子,姐妹重逢,自是难得,jiejie我是一肚子话要说。”梅仪示意男主人退下。杯碟撤下。“妹子,可知道这次大将军落马,是谁告密?”“告密?”秋妃一下子抬起了头,狐疑地看着肥胖的梅仪。“别瞪着我呀,告密的不是我。”梅仪莫慌张地挥手。秋妃迅即又低下头。如今这情形,她哪里有八卦的心。都说水出石落。大将军谋划了这么多年的谋反夺位,土崩瓦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念在她是芦零王教习嬷嬷的分上,那个孩子没有杀她。其他人呢,叛逆,谋反,乱臣贼子,哪一个帽子都是死罪。两日后问斩。两日后,他就要赴黄泉。她终究还是嘤嘤地哭了起来。软弱到崩溃。梅仪注视着秋妃。不,她才不会称她为秋妃。刘爱莲的一举一动,她瞧在眼里,内心却像有一条小毒蛇在苏醒。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宁可睡了军营中最不起眼的女兵,也不怜她,不顾她,视她为不可沾手的秽物。她一直恨到牙痒痒。结果呢,她赢了。她看到了刘爱莲的结局,似乎也等着谢大将军的结局。可是,以后呢?☆、5,炫富图穷鸡叫头遍,秋妃上路了。两个押送官睡眼惺忪,实在不愿意这么早起。秋妃正衣敛容等在大堂。梅仪打着哈欠站在秋妃面前:“好meimei,jiejie我也不愿意被人说闲话,怠慢了你。看看这个家里可有你用得着的东西,打包,带走,不谢。”梅仪拢着手,虽然是寅时气象,却也梳洗打扮得一丝不苟。秋妃说:“劳烦夫人,多有叨扰。”“哟,我看meimei清高惯了,嫌弃jiejie屋漏家穷啊。论理啊,我这里是不接待有前科的,无奈有人暗中叮咛,要好生侍候你。不然,谁惹这麻烦。”梅仪抱着膀子转身要走。“夫人留步,竟是谁托付你专在此等候?且说个明白。”秋妃眉峰一聚。“哟,总少不了你的这个那个,瞧我这记性。”梅仪说道。“是故旧还是什么别的人?”秋妃盯着问。“说不得。这好事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