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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绣着蒲纹的玄色衣袍,她听到男人低沉而冰凉的声音:“你发现的尸首?”霍蘩祁还有满脸泥没擦干净,低着头“嗯”了一声。少女好像不敢与自己对视,步微行蹙了蹙眉,正要说什么时,言诤却忽地上前一步,用最低的声音在步微行背后道:“公子,这是昨日那位小女郎。”原来是她。步微行的目光转到别处。阿二阿三已经将尸首抬了上来,为了避免遗漏什么关键,他们不敢清理尸首,糊了满身河沟里的泥,尸首还散发着一股潮湿的腐烂的恶臭,依稀能辨认出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步微行淡声道:“仵作何在?”阿二半跪着答道:“镇上只有衙门有仵作,已经让人去请了,但他说无县官命令不得私自验尸。”步微行似乎早知如此,“没说出了人命么?”“说了,”阿二道,“但县官不会管的,正好可以甩给公子。咱们身份不明,县官便敢糊弄您,实在是不知好歹。”这时霍蘩祁才知道言诤说的报官没有用到底是什么意思。步微行道:“擦干净罢。”“诺。”几个人开始忙活着清理尸首。步微行转身,发觉霍蘩祁偷偷瞟了他一眼,他负起了手,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尸首?没有动过?”“没、没有。”霍蘩祁为了让他相信,又故意瑟瑟地缩了缩脖子,道:“怕还来不及,怎么会动?”“回答我有或没有,多余的废话不必说。”步微行蹙了眉。这男人冷得一点不通情理,霍蘩祁暗暗气恼。他对一个女儿家说话,怎么这种态度,虽然自己也不美貌,可好歹只是个小姑,他竟然像审犯人一样说话,这口吻这态度真让人着恼!“公子,这人手里拿着一株草。”阿二一说完,步微行又折身走了过去,同他方才不疾不徐的冰冷有些不同,他的步子急促了些,折腰蹲在尸首面前,只见阿二拿了一株褪尽了颜色光泽的草出来,这种草有些独特,宛如无数小珊瑚珠攒成的一支簪,但可惜时间过久,已经没有生机和色泽了。言诤看着一奇,“公子,这是什么?”见步微行不答,霍蘩祁撇了撇嘴唇,朗声道:“这草叫红瑚,芙蓉镇外边的山里很多。”步微行扭头,清冷的目光宛如寒星,“红瑚?”中有记载,红瑚颜色鲜红,芬芳醇美,因为上头的红色小珠像一粒粒红色珍珠攒簇而成,叶杆坚硬修长,所以常被用来作为男子赠予女子的定情信物,与中的赠芍药、彤管有些相似,未婚的男女送出红瑚即代表两人定情,男子会将这种红瑚替女子簪在发髻中。霍蘩祁见他目光里有点点困惑,不由快意,“对啊,这种草就是用来定情的。”“孤……我知道。”步微行低下了头,手中的红瑚草早就被泥土揉烂了,只剩坚硬的一根叶杆。夜色渐晚,暮烟一缕缕升起,隐约的星子微微闪着光。木叶吹拂,疏林如画。霍蘩祁见他低着头专注地打量尸首,见天太晚了,怕芙蓉镇关了门不放行了,忙道:“这位——‘公子’,我可以走么?我家中有娘亲在等我,再晚点她会急的。”见他看着尸首不为所动,霍蘩祁咬咬牙,“谢谢你的人替我赶鸭子。”步微行皱眉道:“不谢。”尽管他并不知道鸭子的事,但也不难推测出,步微行站起身道,“将人用布帛裹了,抬到衙门口,让仵作来验,要是不验——杖刑伺候。”“诺。”言诤虽然应了,却有些奇怪,依照步微行的性子,这帮人见死而不审,早该扒皮重责游街示众了,可眼下公子完全没有亮明身份的意思,这是怎么一回事?步微行道:“上车。”这话是对霍蘩祁说的。霍蘩祁低头道:“不行,娘说不能随意跟着……”“不上车你进不了芙蓉镇。”时间晚了,要她走回去,约莫镇上的大门早关了,芙蓉镇是小城镇,但因为丝绸养蚕闻名遐迩,还是有不少外头的心怀不轨之徒妄图盗窃的,历代芙蓉镇的县官都在戌时关门,芙蓉镇民俗淳朴,也没有晚归或者夜不归宿之人,数年来没闹过命案。也正是因此,县官初来乍到,才更不敢接手这桩案子。霍蘩祁点头,咬了咬唇,“那你能不能……”她一抬头,只见男人脸孔冰凉,便将后头那句“进了城就放我下车”咽了回去。是的,这个男人有权有势,他图她什么,为什么要怀疑他是个恶人?霍蘩祁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利落地爬上了车,再不见半分忸怩。言诤惊呆了,公子的马车头回坐了个女人啊。跟着步微行也上了车。车并不宽敞,两人坐着便显得有几分拘谨,步微行是个不爱说话的人,霍蘩祁纵然想说话也不敢,空气多了分燥热,明明才春日,却怎么这么热呢?霍蘩祁逼迫自己不看他,掀了掀车帘看车外,暮色与戌时如约而至,滴着墨光的树林里有清切的虫鸣声,霍蘩祁盯着看着,这时勤劳的农夫和农妇都在往回赶路,生怕迟了错过时辰,霍蘩祁看了一会,只听身后的男人道:“不是不想旁人误会么。”是啊,她坐着这个男人的车还往外看,要是被熟人瞧见了,尤其是霍茵郭媛之流,她实在百口莫辩。霍蘩祁讪讪地收回头,见他正襟危坐,蹙着眉头似在沉思,手指在眉心揉了揉,好奇地放下车帘,问他:“你知道命案与我无关对吧,我能求你一件事么?”步微行道:“让我不把牵扯进来?”霍蘩祁惊讶,“你怎么知道?”步微行淡淡一哂。她只是一个小姑而已,平白惹上一桩连县官都不敢招惹的命案,自然心里着紧害怕,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步微行也不想嘲笑她,但是——这就是算命的说的,他的皇后?简直是,一派胡言。第5章安排“不可能。”霍蘩祁嘴唇一咬,愠怒地绞住了手指。她侧过脸颊,男人已经从不知何处取出了一卷竹简,垂着目光专注地看着,霍蘩祁幼时有白氏教导,学过几年字,后来母亲眼睛不好了便没有学了,步微行看的书是关于验尸的,前人所编纂的。什么人随身携带这么一种书?他高贵、优雅、冰冷,透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这种男人会什么来芙蓉镇?他身上的谜团宛如裹着的一层迷雾。霍蘩祁还不死心,“我不想母亲为这事伤神,我……只是一个女郎。何况,这事是县太爷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