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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知道叶明的船停在烈港,他和叶明那伙人又没有深仇大恨,实在犯不着真刀真枪火拼一场。要不是唐纵找到他家里来,他才不会带人去剿了烈港。贝兆楹有些后悔了,他觉得他轻信了唐纵,唐纵来去就像一阵风,在宁波放了一把火,自己屁都不放一个就走了。贝兆楹没了和戚英姿沈约叙旧的兴致,尤其是见到戚英姿那一张怨气深重的脸,他说:“戚将军,你也别像个怨妇一般地看着我,我他妈的又没睡过你,你要怨,不如怨那位唐大都督,要不是唐大都督抢走沈大人,恐怕你们也早就喜结连理了。”贝兆楹心想,反正唐纵不在,火也不能光往我一个人身上引,他说:“唐大都督官居一品,原本以为唐大都督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谁知道他说话也好比放屁。”贝兆楹双手叉腰,道:“不瞒戚将军和沈大人,我之所以围剿叶明一伙,都是唐大都督答应我的,他说既往不咎。”“唐大都督说既往不咎,那我就赶快和马世远那jian人划清界限了,戚将军、沈大人,你们不知,我除了给了马世远一点银子,我可没做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尤其是马世远和叶明一伙加入谢家一族合理造□□的事情,我可是一丁点不知情的。或许还有烟波楼的徐娘子参与其中,我可真的是一点不知情的,两位见了唐大都督,千万要帮我多说好话。”贝兆楹瞧沈约,“沈大人,您现在是唐大都督的妹婿,换句话说,也就是唐家的人,唐家要保我一个小小的参将,应该不是问题吧?”“咳”,沈约看了戚英姿一眼,女人仰着头,她将沈约挡在身后,回道:“贝参将,你千万莫要妄自菲薄,沈大人是唐大都督的妹婿不假,可他姓沈,他又不是姓唐。再说你既然敢杀了马大人,还怕人来找你算账?”“戚将军,这就是你不厚道了,你也忒不念旧情了。”马世远嬉皮笑脸,他突然在沈约和戚英姿的话语中找到了生机。沈约听够了贝兆楹的内心剖白,他原先担心贝兆楹会激怒戚英姿,这两人会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所幸贝兆楹无脸无皮,而戚英姿的脾性,她的脾性......好像成熟了。沈大人将挡在他身前的女人拉开,说:“明人不说暗话,贝参将也是个明白人,咱们有话就直说了。”贝兆楹许是说得口渴,终于想起招呼人上茶,“来人,上茶,上好茶!”沈约低了声音:“贝大人也不是全无生机,只要......”贝兆楹附耳过去,听了半晌,“沈大人真没意思,我交出了我的兵,谁知道朝廷怎么想,会不会把他们都当逃兵叛将,一刀砍了。或者活埋。先前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沈约摇头,回道:“贝参将此言差矣,东南沿海兵员严重不足,各个卫所都不满员,朝廷怎么会把士兵们都一刀砍了?我朝注重教化,皇帝陛下也推崇德治天下,这点贝大人尽管放心,兵士们只要肯归顺,都是无恙的。”贝兆楹问:“那我一人逃走?”沈大人点头,“可以。”这是一次很长的密谈,事实上也很成功,贝兆楹答应将他弄走的十多艘战船归还,也答应带领他麾下的一千三百多士兵归顺大明,唯一的条件就是,朝廷要放他本人一条生路。中国过往朝代,均以德治代替法治治理天下,其中又以明代为甚。沈约对于贝兆楹并非心慈手软,而是大明朝的文官们不惯于杀人见血,他们整治人的方式,通常以放逐、别调、贬谪见长,很少说刺刀见血。崔蓬也同意放贝兆楹一条生路,死死生生,她在战场上见得太多,贝兆楹死了,于她的人生也无益处,不必要弄得你死我活。密谈结束之后,贝兆楹派人给沈约和杨宝儿送来投降信,说海盗头子贝兆楹自愿带领麾下勇士一千八百人归顺。“哼,他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崔蓬自沈约手中接过信,想要发笑,“这个贝兆楹,他哪里有一千八百人,他最多......”崔蓬着一身白衣在庭院长廊下站着,沈约今日恰巧也穿白色锦袍,两人凑在一处,好一副公子如玉的景象。天空阴阴沉沉,崔蓬说:“杨大人那里,你?”雪花粒粒落下来,只过得片刻,那雪粒子便成了雪花,雪花一片一片,一阵风吹过,雪花落在崔蓬的头发上,“别动”,沈约拿手去拂。“你也有。”崔蓬伸出手,手将要落在沈约耳边的时候,忽又停下了。杨宝儿穿一身青袍进了院子,他原本有话要说,见那对男女四目相望,他又静悄悄退了出去。杨宝儿不是不解风情之人,在崔蓬和沈约的事情上,他很解风情,但在贝兆楹的事情上,他就变得固执而不肯变通了。冬日来临了,沈约让人给崔蓬做了两件厚裳,里头有夹棉,还镶了毛边。崔蓬更有意思,她叫冬生给所有人都做了冬装,冬生、春生、沈约,甚至杨宝儿都有,人手一套。但衣裳送来的时候,沈约比其他人都多一件斗篷,一件青色的斗篷,斗篷的边是天青的,斗篷的下摆是一种鸟,鸟是蓝色的,颊边还有一团红红的胭脂,站在树梢上,悠然自得。沈约叫住冬生,“这是?”冬生拍拍手,“我家公子没别的意思,只是听说沈大人畏寒,沈大人千万不要多心。”冬生是唐纵的忠实教众,崔蓬和沈约的一举一动,他都替唐纵留心着,虽然他没写信给唐纵打小报告,但只要沈约但凡想有甚么不轨的举动,他一定要第一个跳出来制止。春生与冬生不同,春生和夏生都是崔蓬的忠实拥趸者,只要崔蓬喜欢谁,他们就喜欢谁。回到大明朝这么久,只要不是瞎子,只要不瞎的都知道他家公子的心上人是这位沈大人,和那个唐大都督一点关系都没有。冬生对沈大人不咸不淡,沈约也从他嘴里撬不出甚么话来。在沈约收了崔蓬送的斗篷之后,春生过来告诉沈大人:“这是胭脂鸟,我们公子在平壤的时候养过一只,后来给放了。”“你们在朝鲜国过得......?”沈约一直想问,但他却感到难以启齿,他不该有这种温柔,他也不该有绮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戚英姿是应该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