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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吼也没有,它只是看着她,除了毛皮抽了一下,它动也没动。她松了口气,连忙脱下外衣压住那伤,再从挂在腰带上的药袋里拿出上好的金创药,替它的箭伤撒上抹匀。令她意外的,是箭拨下来后,渗出的血并没有很多,她很快发现那是因为那支箭只射入它松软的毛皮,并没有真的伤到它的肌rou;那些斑斓丰厚的毛皮,保护了它。她一一将它背上的箭拨了下来,有几支在左侧的射得比较深,她拨箭时它不爽的咬牙低吼了一阵,但大部分都还好,可是每拨一根箭矢,都让她心颤手抖。正文第8章(2)一次又一次,她将外衣栽下沾水替它擦拭清洁伤口,一回又一回,她小心替它上了伤药。这之中,她感觉到它越来越虚弱,它已经不再挺直上身,整个脑袋甚至搁到了前爪之上。她知道不能再拖延,所以走到了那支黑箭旁。那支箭,入了骨,比其他任何一根箭,都要插得更深,伤得它更重,因为它不顾一切的奔跑,已经造成那箭伤扩大许多。她走到一旁,捡来落叶干柴,用火石生火,烧红了几支刚拨出的箭头。她希望能用迷药弄昏它,至少让它没那么痛,可她没有带到那只牡丹银戒,药袋里也没多的替用品,她告诉自己,反正它这么虚弱,也不能下太重的药,否则一个不好,心跳停了都有可能。吞咽着口水,她看着已经整个趴倒在地的它,那双琥珀大眼里,满是苦痛,它的气息越来越徐缓,它身上黑黄相间的斑纹,随着它的呼吸而移动,它的心跳和呼吸一样缓慢,她可以看见它颈上的脉动。舔了舔干涩的唇,轻轻的,她抬手摸上黑箭所在处,它被血染湿的毛皮,那儿的毛,已经被血沾在一起,有些干了硬了,有些还是湿的。她小心的摸索着,染得满手都是它的血,直到找到正确的位置,确定手不会因为拨箭时的力道而滑动,然后她握住了箭杆。她知道自己动作越快,它越不会痛。吸口气,她再吸口气,跟着握紧黑箭长杆,用力一拨。它不动。她心头一震,惊慌的瞪着那不肯动弹的黑箭,她的动作,只造成鲜血泉涌,但那支箭,动也不动,连晃也不曾晃动一下,它牢牢的,像钉在石头上。她惶惶的转头看它,它费力的呼吸着,几乎快闭上了眼。它插得太深了,比她想像的还要深。没时间了,她得尽快,不能再让它失血下去,她得拨出这把箭,想也没想,顾不得会弄痛它,她擦去手上鲜血,一咬牙,抬起了脚,压住伤处一旁,双手紧握箭杆,奋力再拨。但没用,那没用。它痛得吼出了声来,全身肌rou紧绷,用完好的掌爪,刨抓着大地,长尾猛甩。她没理它,只是死命的摇晃那根黑箭,用尽所有的力气往后拨,可是因为疼痛,它的肌rou紧缩着,将它死死的绞住。它痛苦的咆哮就在耳边轰轰作响,吼得她心头紧缩,她咬紧牙关,只觉眼前事物都变得模糊一片。她在折磨它,正在折磨它。好痛,她知道,很痛,她的心痛得快碎了。可是,箭一定要拔掉,一定要,不然伤处会因为感染发炎而溃烂,那会害死它的——不,她不放弃,才不放弃。她发了狠,将手指戳进它身侧另一边的伤处,它湿热的血rou,紧紧包裹着她的手,她用力戳拉着,听到它痛苦的低嚎,差点也跟着哭号出来,或许她真的叫了出来,她不知道。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它肩胛的肌rou却因此放松了,她成功的转移了它的注意力。她的手汗湿了,沾了血,握不住箭杆,她拿来残破的外衣包住它,用力再拨。她可以看见它的伤处变得血rou模糊,她不让自己想那有多痛,不让自己去深想,她将绑在箭上的衣料缠在手上,用尽全身的力气,踩着它的肩骨,喊出了声,往后用尽吃奶的力气拨。就在她以为她就要受不了它痛苦的嚎叫时,那支箭终于开始移动,跟着下一瞬,她往后摔跌在地上,手上还缠着那把黑色的利箭。可几乎在同时,艳红的血满天飞溅,喷了她一头一脸,将周遭所有都染红。那支箭拨出来时,伤到它了,划破了更多的皮rou。止血,她得尽快止血。她匆忙爬起身,砸扯掉手上的长箭与布条,飞快抓起一旁火上已烧红的箭头,一手压着它喷血伤口的周围止血,一手就往它伤处烙。炽的一声,白烟与焦味,一并上涌。它痛得哀号起来,甚至弓起了背。她差点吐了出来,但她没那个时间去吐,甚至无法顾及自身胸腹传来的剧烈疼痛,血还在冒,她丢掉已经不再泛红的箭头,抓来另一支,再烙上一处,然后又一支,然后再一处,她不敢停下来,一次又一次的拿烧红的箭头烙印那处巨大的伤口,直到所有的箭头都用完,直到它不再流血。终于,那处可怕的伤,全被烙到焦。她看着那处被烫得皮开rou绽、扭曲变形的皮rou,虚脱的垂下了握箭的手。静。好静。好安静。除了自己的喘息,她听不见其他别的声音。她的手在抖,抖得停不下来。可是,那里已不再流血。如泉涌般喷发的血流,已经全数停下,停了,只冒着焦味,血与rou的焦臭。但,它也不再动了,没有挣扎,没有咆哮,就连胸腹的白毛也不再上下起伏。它的嚎叫停了,早停了,不知在何时就停了。她不敢看它,不敢转头去看,害怕它已经死去,害怕它因为失血过多而撑不下去,害怕自己已经折磨死它。她的手染满了它热烫的血,她的头脸也都是它的血,那些鲜红的血,像浸满了她全身上下。它死了,她恐惧的想着。她杀了它。她杀死了阿静。心,好痛好痛,像要裂开一般,像被人生生的硬扯着。他原来可以死得没那么痛苦的,可以不用历经这些折腾与蹂躏。可她太自私、太自大、太过自以为是,她不愿放手,不愿放他走,不愿让他得到自由……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原来可以不要死的,可以好好活着。喘着气,她的唇在抖、手在抖、肩在抖,连心都在抖,豆大的泪珠,早已在许久之前,就已一再满溢而出,爬满双颊。可下一瞬,她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气息袭来,抚上了她的脸颊。她浑身一颤,震慑不已。惶惶抬起眼,蓦然看见了那双温柔的琥珀大眼,它伸出了舌,舔着她颊上滚落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