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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才收了泪,粗声道:“三月中我又酿了梨花白,极好喝,回去我让人送一坛子给你,你肯定酿不出我这种味道来。”严清怡鼻头一酸,忙仰头抽抽鼻子,笑道:“好不好得我尝了才知道,不能听你一面之词。”魏欣不服气地说:“你喝了肯定说好。”饭桌上的气氛终于好起来。吃过饭,严清怡沏了茶,三人又唧唧喳喳聊起京都的事情。张芊妤也已经定了亲,冬月头成亲,而常兰是去年八月嫁给了忠勇伯,成亲刚满一个月,忠勇伯就带她一道去了榆林卫,把云楚青姐弟以及李婉留在了家里。魏欣道:“还是你说的对,云楚青几乎是疯魔了,忠勇伯成亲那天,她抱着她娘的旧衣裳在新房外头哭,当时家里宾客还没散,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严清怡心头顿时涌上浓重的厌恶之情,“常兰是新嫁娘没法子,难道忠勇伯就这么任由她哭?”魏欣道:“才没有,忠勇伯说,她既然想念亲娘,就到祠堂清修十日,诵经茹素以表孝心。然后让丫鬟把她架走了。”严清怡摇摇头,对何若薰道:“你成亲肯定没这么多幺蛾子?”何若薰蓦地红了脸,恼道:“好端端的,提我干什么?”神情既羞且喜,显然日子过得很如意。三人许久未见,足足聊到申正时分,魏欣跟何若薰才恋恋不舍地告辞。转过天,两人分别打发婆子送了东西来。何若薰送的是茶糖米醋还有两匹布,魏欣则送来一坛子酒和一只海棠木匣子。匣子里装了大半匣各式银锞子,足足三四十个,肯定是她历年攒下来的。严清怡手头宽裕了许多,上次林栝给她的荷包试着轻,里面除了两只银锭子外还有两张银票,一张五十两,一张二十两。而春兰每次出去,多少都能赚上几十文回来,足够他们日常用度。可念及魏欣待她的心意,严清怡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再过些日子,就到了中秋节。宫里仍然设宴邀请大家闺秀前去对诗赏月。一大早,万皇后就兴致勃勃地对身旁的大宫女道:“老七去清虚观卜算,通微法师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你说会不会是应了今日?他病了这些年,今年总算强了许多,算是云开了吧,今儿要是相中个姑娘,岂不就是月明?”宫女笑道:“这签文用在娘娘身上也合适,娘娘照顾七爷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七爷桃花动了,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万皇后乐得“哈哈”笑,“上元节灯会上那几个出挑的,我还都记着呢。罗阁老的孙女弹一手好琴,张御史的次女画一笔好画……今儿再让她们亮亮相。”第116章刚到酉时,神武门侧门便徐徐开启,军士们神情肃穆地查验着诸位女眷手中烫金洒花玉版宣的请柬。罗雁菊墨发梳成如意髻,戴全套点翠头面,身上大红色绣菊纹褙子映着她的肌肤欺霜赛雪般白皙。旁边苏氏穿着却很素净,神情略有些憔悴,看上去没精打采的。自打七月起,罗雁梅就开始气喘咳嗽,请郎中瞧过,说是燥邪入体,给了瓶川贝枇杷膏让每日用开水冲着喝,连喝了两瓶不见起色。另外换过太医,也说是肺燥咳嗽,换了秋梨膏饮用。陆陆续续已经快两个月了。苏氏将罗雁梅看得紧,夜里就安置在旁边的碧纱橱里,只要罗雁梅一咳,她就跟着醒,夜夜睡不安生。苏氏不想来赴这个宫宴,可罗振业发话了,罗士奇也跟着劝,“父亲是为了孩子们着想,他已年逾六旬,在任上顶多再干十年。雁回性子太鲁莽,不求他上进,只要他别惹事就成,好在他还有个七爷照应着,吃碗安稳饭不成问题。雁北以后要承继家业,可他时运不济,因生病错过两科了,如果父亲在任期间考不中进士,以后很难有起色……皇后娘娘设宴固然是为七爷,但恭王顺王都会出席。父亲颇看好恭王,要是能点个侧妃,以后生下儿子,说不定将来会如何?”对于王公伯侯来说,只有嫡子才能袭爵,可是皇室却不一样,不管长幼,不管嫡庶,只要天时地利人和,谁都可能坐上那个位置。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恭王未能成事,可有他拉扯一把,罗雁北也能谋得个不错的前程。苏氏没办法,只能带着罗雁菊来。酒过三巡,圆盘般的明月高高地挂在天际,洒下清辉如水。万皇后令人撤掉酒席,移驾玉液池旁边的澄瑞亭。澄瑞亭里明灯高悬,与天上圆月遥遥呼应。才情好的大家闺秀纷纷对月吟诗,罗雁菊则请缨弹奏一曲,以助诗兴。琴声被玉液池的水汽卷着,温润动人。七爷没兴致陪这些大家闺秀们干坐着,酒席刚结束就借口不胜寒意离开。可回到和安轩,却不进屋,默默地站在松柏前仰望着明月。月色如霜,穿过枝桠缝隙,落在七爷身上,他穿件宝蓝色绣着山水楼台的云锦长袍,身姿颀长玉树临风。清俊的面容被月光照着,发出莹莹光华,宛若仙君。纵然小郑子随侍七爷多年,可见到他这般风姿,仍是呆了下,忙回屋取出件锦缎披风,替他拢在肩头。秋风吹动树梢,树叶婆娑,地上影子也随之摇曳不止。有琴声远远传来,因是隔得远,好像分外缠绵旖旎。七爷凝神听了听,低低吟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也不知她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望月?”小郑子道:“要不让青柏去看一眼?”七爷含笑摇头,“不用,别去扰了她。”举步回屋,忽然想起来,对小郑子道:“你明儿去内织染局看看,那里收着各式衣裳样子和绣花样子,我借来临一遍。”七爷虽然早早离开,但万皇后跟其余皇子还在澄瑞亭,众位贵女仍围在那里凑趣。魏欣不耐烦听这些,侧头瞧见苏氏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心里一动,走过去行礼,“罗夫人。”苏氏敷衍地笑笑,“是魏家五姑娘?”“是,我在家中行五,”魏欣笑着点头,指了正抚琴的罗雁菊道:“二姑娘琴艺超绝,想必下过不少工夫吧,不知请的是哪位大家教授?”苏氏答道:“她弹琴许是五六年了,没往外头请人。”听着就是对罗雁菊很不上心的样子。魏欣索性直入正题,“我听说罗夫人很会养花,花房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开,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请教一二?”苏氏婉言谢绝,“不过闲着没事消磨时间罢了,近来家中忙碌,没心思管那些花花草草。”魏欣碰了个软钉子,隔天给严清怡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