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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话题相对轻松,大姨说母亲如何的懂事,如何的优秀,如何在恢复高考就考上了大学(虽然只是医学院的大专,但在大姨眼里,那都是没分别的大学生),以及又如何撑起来了这个家。大姨一如既往对母亲是全然的偏袒和爱护,大姨的爹娘在郝靓出生前就去世了,大姨几乎是母亲那边郝靓唯一接触的女性长辈,对她郝靓自然也是尊敬的,因此面对大姨的这种偏袒和爱护,郝靓的心情十分复杂。郝靓和母亲从小就不算亲近。她的印象里,母亲是电视里演的那种“事业型女人”,可是她却一次都没评上过“三八红旗手”。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学习和工作上,家务是父亲在做,孩子也是父亲来带,可父亲还是很顺利地取得了一系列事业上的成功。至于母亲,她那么努力,可这么多年连个副高的职称都没评下来,很多大夫到她这个年纪早就成了专家,不用上夜班,而母亲还要和一群刚毕业的住院医一起镇守病房,有时甚至主动顶替别人值夜班,只为在入党的时候别人能为她说句好话。郝靓不明白母亲到底怎么想的,又在坚持些什么。隔壁张教授家的妻子,只是个普通的纺织工人,可是人家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天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每次饭菜香味儿飘过来的时候,就是郝靓最羡慕张家小胖子的时候,她无数次地幻想自己也能有张伯母那样的母亲。尽管父亲从未说过,可她相信,父亲也会希望能有那样的妻子,而不是现在这样父兼母职,开完学术会开家长会,讲完南北朝断代史逛南北菜市场,一边改研究生的论文,一边则纠正她米字格里的错别字。郝靓很小的时候就觉得,父亲和她都在忍耐,他们为了某种感情,为了某种担心的事情不发生而忍耐着,并一帮一地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可是没想到忍到最后,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离婚时的毅然决然,是母亲梁青留给他们最后的印象。那之前的一夜,郝敬把自己锁在书房不言不语不吃不喝。郝靓则跪在主卧的地板上恳求自己的母亲,求她不要离开爸爸,不要离开这个家。在郝靓的心里她虽然不是最理想的母亲,可她是自己的亲妈,更重要的是,爸爸爱她,想留下她。梁青只是流泪,到最后更是抱着女儿一起哭,可从前者嘴里说出的仍只有三个字:“对不起。”就是这三个字,录音机卡带似的,播放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父母就去民政局离了婚。三个月后,母亲再嫁,成了单家妇。一年半后,父亲再娶了李冰。四年后,他们坐到了这里。第八章梁家探亲团很快就兵分两路,两位老人年纪大了不方便到处跑,况且他们回国的主要目的就是探望亲人,故地重游,自然留在了C城哪里都不愿意去。而梁宇焕梁宇冰兄妹,则是第一次来大陆,而且他们还在读书,远游的机会不多,此次自然不能虚度,他们很快就报了去北京、西安等地的旅游团上了路,反正爷爷奶奶自有姑妈表妹照顾,也不需要他们cao心。于是郝靓这个暑假的任务就是彩衣娱亲,陪伴初次见面的外公外婆。出于某种心理,郝靓不愿意住在单家,也不想和外公外婆一起住酒店。是的,梁家二老最后并没有住在单家,而是住在二十四小时服务员随叫随到的五星级酒店。酒店离单家不远,梁青有时间的话随时可以过来探访,但她的工作一向是忙的;单勇更不用说,到了他那个位置,时间已经不属于他本人;单尔雅有空的时候也会过来,不过他马上要上大学,各种活动也不少,加上他和老人既无血缘,也非故交,见他忙,二老自然不好意思总麻烦他,这样一来,陪伴老人的任务主要就落在郝靓身上了。夏天日长,郝靓每天陪老人闲逛、饮茶、吃饭,然后再就中美差异,古今差异,乡土人情的变化等等随便捡上一个话题聊一聊,晚上送老人回到酒店,再陪他们吃完晚饭,天都还没黑透,她就自己坐车回家了。半个多月下来几乎天天如此,除了逛的地点不同,聊天的话题会有所改变,别的几乎是流程式的。到后来郝靓有些愧疚,她担心老人会不会觉得无聊,会不会后悔这次回国,又禁不住胡思乱想,想要不是梁家兄妹还在外地未归,老人是不是会恨不得马上回国。不过内疚归内疚,郝靓也无计可施,她其实已经尽力了,她并没有多少照顾老人的经验,以前接触的老人,爷爷奶奶和大姨,似乎是不需要这样小心应对的,她随便一句笑话一次撒娇,都能让他们乐上半天,然后颠啊颠啊地把好吃的好玩的都捧给她。当然,郝靓每天坚持回家,除了不想二十四小时都在这种紧张的情绪之下度过,不放心于家兄妹单独在家也是一个原因。后来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于家那俩孩子没她照顾也过的挺好的,除了每天吃快餐。于浩洋还好,可能是男孩子正长身体,消耗快,除了精神萎靡一点,并没觉得有什么变化。于静涵就惨了,半个多月的快餐吃下来,她的身材吹气球般的迅速胀大,郝靓目测她体重至少增了五公斤,对于身高不足一米四的十一岁小女生来说,这是怎样的一种速度啊!当所有的衣服都不能上身时,于大小姐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羞愤交加之下她开始迁怒别人。“都是你!你答应我妈要好好照顾我的,现在呢,我成了这个样子你高兴了吧?”于静涵坐在一地的衣服里,哭的十分伤心。郝靓也十分头疼,李冰走的时候确实拜托她严格看管于静涵的嘴巴,而她之前也做到了,这段时间外出,她特地叮嘱他们可以去教工食堂打饭,饭票也留给他们了,可看看于静涵圆滚滚的腰身,再看看原封不动的饭票,郝靓抑郁极了,心想你要是真听我话至于这样吗?不听话你怪得着我吗?又想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白天应对老的,晚上还要安抚小的,我才十四岁啊,我容易吗我!不过郝靓不是一个经常把抱怨挂在嘴边的人,面对问题她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想着如何解决它。“从现在开始炸鸡薯条汉堡可乐巧克力,一样都能不沾,你做得到吗?”郝靓盯着于静涵上下打量,眼神里充斥着不可置信和痛心疾首。于静涵被她这种眼神刺激地想暴走,还想钻地洞,用力把一团衣服兜头扔向郝靓,脸红脖子粗地吼道:“我当然做得到,我本来也没吃……”“那就行,”郝靓迅速打断她,不理会她下面的辩白,反正事实如此,再辩也白不了,她直接下达指示“你们兄妹俩从明天开始跟我作息一致,早上跑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