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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鬼子的炮楼孤零零地立在路边,炮楼上有个鬼子在站岗,嘴巴上叼着的烟卷,一闪一闪的,象一簇鬼火在跳动。俩人赶忙退身往西边的鹿城村绕去,绕到鹿城村的南面,果然是一片坟地和乱葬岗,有野狗在那里“呜呜”地争斗,老付找来两根粗木棍,自己攥了一根,又交给淑芬一根,又嘱咐淑芬,野狗追来的时候,不要慌忙逃跑,你越跑,野狗追得越凶,一切按照他的办法做,就会没事。淑芬知道老付经常在夜里赶大车,有丰富的夜行经验,就点头答应。俩人壮着胆子向坟地走去,果然,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了乱葬岗上的野狗,几条饥饿的野狗向他们疯狂扑过来,老付问淑芬带镯子了没有,淑芬说带了一对银镯子,老付说你把镯子对着触碰,尽量弄出些响声来,淑芬问那不惊动了别人,老付说着深更半夜的,根本没人到这种地方来,淑芬只好按照老付说的做了,借着月光,老付又不断弯腰捡石头,向野狗投过去,又挥动手里的木棍吓唬野狗,淑芬也学着老付的样子做,不断地捡石头向野狗扔去,结果老付扔过去的一块尖石正好打中了领头野狗的狗眼,它“嗷嗷”地叫着停下了追逐的步子,其它的野狗见头领不追了,也没敢再追上来,两个人这才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了大磨山的山脚下。淑芬知道晚上有哨兵,为了不引起误会,她先让老付向山上喊了一句暗号:“下套逮野兔子喽。”山下的树林里果然传来一声应答:“逮了几只?”老付答道:“三只活的,一只死的。”树林里立刻跑出一个人来,看清楚是老付,就诧异的问道:“是付叔呀,你们今天晌午不是刚从这里出车送物资去了,这会子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老付叫过淑芬来,对哨兵说:“一言难尽,我们要去见郝队长,有很重要的事情报告。”哨兵赶忙让他们去磨坊见警卫队的郝队长,淑芬让老付把情况向郝队长做了汇报,郝队长连忙着召集所有被服厂的工作人员,紧急向山沟里转移,又对淑芬和老付说:“淑芬同志、付同志,你们辛苦了,回去路上要多注意安全。”淑芬和老付却执意留下来帮助被服厂转移,郝队长见说服不了他们,就安排他俩去挨家挨户地通知乡亲们,让他们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防止日本鬼子来个大扫荡。天亮的时候,被服厂的人员和乡亲们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警卫班的战士又返回来,把转移时大家留下的脚印破坏掉,这才从另外的地方绕回去安全的地方。晌午时分,山上的哨兵向郝队长报告,沙河镇驻扎的日本鬼子有十几个人,带着保安大队的三十多个人,气势汹汹地向被服厂驻地扑来,到了村里,他们什么也没有搜到,只看到一个空空的村落,和一盘光秃秃的石磨,日军小队长对保安大队长说:“一定是那个逃跑的车夫,回来给游击队的被服厂报信了,一定要给我逮住那个车夫,死了死了的有。”保安大队长点头哈腰地:“哈依哈依”着。日伪军见此行没有捞到一点好处,就放火烧毁了磨坊村,气急败坏地撤回了沙河镇的据点里。等鬼子和汉jian一走,淑芬又和大家一起返回村子里救火,她昨日在曲家忙了一整天的家务,没捞着休息半个时辰,晚上又跑了半夜的夜路,毕竟是女人,她体力实在是不支了,在帮助村里救火的时候一下子昏倒在地上,郝队长连忙派人将她抬到了石磨上,给她喂了一大碗滚热的玉米糊糊,淑芬才醒了过来。消息传到游击队,大家都说这次淑芬和曲家的车把式这回可真立了大功,曲焕章心里为妻子的迅速成长而高兴,同时,也为她担心起来,担心她这么不顾自己的安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向岳母交代?他又是好久没有见过淑芬了,心中对她的思念愈加强烈起来。心想:前一次回家,淑芬还和他说,大嫂、二嫂都有孩子,他们也成亲好几年了,她特别想要个孩子,曲焕章劝说她,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等抗战胜利了,他一定要好好陪伴淑芬,和她生上几个孩子,让她美美地享受一番天伦之乐。☆、二十七刁东升劫淑芬痛诉家世这一天,天黑下来不久,曲家人刚吃饱了晚饭。大人们还在饭桌旁聊天,孩子们则在天井里嬉戏玩闹,淑芬和大嫂给公婆倒上饭后茶,就赶着收拾碗筷,只见大门上的一个长工趿拉着一只鞋子,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差点撞进淑芬的怀里,淑芬忙问他慌什么?他指着前面的长工住的院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隔着月亮门,淑芬见前院里亮晃晃的,好像有很多火把在晃动,接着,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喊道:“曲家的人都在哪里?有本事的都给我站出来。”是刁东升的声音,大哥和二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猜不出这个冤家又来捣什么乱。他们连忙和淑芬一块奔到前院,见刁东升手里提着一把盒子枪,后面跟着上十几个弟兄,手里都举着松枝做成的火把,威风凛凛地站在院子里。大哥问他此时前来有何贵干?他斜着眼睛看了看大哥说:“在这个家里,你不当家作主,我跟你说不着,把曲老爷找来,我要跟他说话。”一边说,一边穿过月亮门,走到了二院里,看见曲老六和曲太太正站在正屋的房檐下,冷冷地望着他,他就把盒子枪放回腰间,拱手向曲老爷说道:“曲老爷,有日子不见了,你老倒活得更康健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刁东升今日来府上,没有别的事,就是想向曲老爷借点钱使唤,借的也不多,区区两百块大洋。”曲老爷哼哼了两声,说道:“我就料到夜猫子进斋,无事不来,你一张口就是两百块,这要是在从前,别说是两百块,两千块曲家也拿得出来。可如今兵荒马乱的,哪一处都得要钱,别说两百块,连一百块都没有。”刁东升一听,火冒三丈,说道:“正是因为兵荒马乱的,日本人也来抢钱、抢粮食,国民和共军也得吃饭吧,你们能把钱粮给他们,就剩下我这帮弟兄们饿肚子,手里也没家伙,你说,我们不向你们这些有钱人要,向谁要去?这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我要你几百个大洋,也使不着你家的,当年我家的几百亩好地,一栋大屋子不都成了你们曲家的家业,我只是来要自家的钱花花。”曲老六一听,气不打一处出来,骂道:“刁东升,你这个混蛋,信口胡言。难道你娘没有告诉过你吗?你那不争气的爹,吃喝嫖赌,把一份诺大的家业都败光了,曲家的田地、房屋都是我花钱从你爹手里买来的,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刁东升突然拔出盒子枪,指着曲老六说:“曲老爷,你别跟我提我娘,要不是她轻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