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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去,一切恢复了原价。酒店的前台礼貌地告诉八角枫和卡夫卡已经没有多余房间了。八角枫和卡夫卡只得失望地走出来。站在门外,那里还站着好几个与他们一样被拒绝的,也是被堵在路上的车主。八角枫正下定决心回车里待上一夜,忽然听见身边的那些人叽叽喳喳起来,他们正用手往酒店身后的高处指指点点着什么。八角枫顺着她们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在酒店之后,丽姬亚山脚上一处被茂密的枝叶掩盖着的幽暗之处,一块闪亮的牌子露了出来,上面写着“住宿”二字。那字闪着熠熠的红光,在暴雨狂风中,左右乱晃,隐约地能看见它身后有一个三四层的小楼伫立在那里。酒店门口有一条路刚好与丽姬亚上山的路相汇,沿着它走上去,刚好能走到他们望见的那个挂住宿牌子的小楼处。八角枫和卡夫卡走在后面,另几个现一步发现小楼的车主们兴奋地快步走在他们前方。约莫十几分钟,他们便来到了那个小楼前。从外观上看,这是一座老派的建筑,古朴而雅致,岁月漫长的流逝不但没有让它显得破败,反倒愈加老成持重起来。八角枫和卡夫卡到门口前时,方才那几位兴奋地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车主们早已先一步到达。八角枫远远望到前面那扇门开了,他们鱼贯而入。紧接着,门便被关上了。再打开时,便是卡夫卡扣门之后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打开了门,屋内漆黑一片,八角枫顿时觉得有一股沉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中年女人说整栋楼只剩下一个房间,不过里面摆的是两张床。卡夫卡与八角枫只能作罢,毕竟这要比睡在车上的境况好很多。于是,中年女人提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灯芯散发着淡淡的黄晕,在她上下楼梯、转过拐角处时左右摇曳着,仿若一团幽幽的鬼火指引着八角枫和卡夫卡走向他们的房间。一路上,中年女人都在抱怨着电力公司的效率,说是停电了许久也不见上门来维修。这样黑漆漆的道路要摔断了脖子就只能怪自己倒霉。八角枫也记不得自己跟着这个女人转了多少个弯,终于在一条走廊的尽头来到了她和卡夫卡的那个房间。中年女人丢下钥匙,记录了两人身份便离开了。八角枫走进房间,直通内室,她将窗帘全部拉开,让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顿时整个房间皆敞亮了。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进门的过道左手边是一个洗漱间,过道很短,三步就可走完。卡夫卡走在她之后,一进房门,他便走了进去。紧接着,从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出了过道,便是眼下这个摆了两张单人床的内室了。这两张单人床的床头位置有一个矮柜,八角枫走到它边上,坐在了靠里一边的床上。她觉得自己疲累至极,真想马上拥进被里睡上一觉。不知不觉中,她慵懒地往枕上一倚,整个身子歪倒下来。突然,她感到自己左脚跟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她连忙起身,从床缝往里看去,原来就在自己无意中碰到的那个角落,一个木质的四方形的八音盒不偏不倚地被卡在了其间。八角枫打开盒盖,一个个骑旋转木马的小人从里面一一跃出,在她面前滚动起来,但没有声音。每个小人的脸上表情各异,或哭或笑,或懊恼或癫狂,或狰狞暴躁或龇牙jian笑。八角枫觉得这个东西有些诡异,便想将其关掉,又发现合不上。她好不容易在盒底找到了一个钥匙孔,又在一个旋转的小人里找到了一把插在背上的钥匙。钥匙正合匙孔,八角枫转了一圈,那些小人立即停止了旋转,一一退回盒底。八角枫关上盒盖。正当她想拔出钥匙时,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了她又将其转了一圈,她等了一会儿见其没有任何反应,便作罢将它搁在了床头的矮柜上。就在这时,卡夫卡从洗漱间里走了出来,他一边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对八角枫笑道:“我们的运气还不算最差,起码可以洗个热水澡。”“有可能是他们的备用电吧。”八角枫站起了身,将八音盒的事情丢在了脑后,往洗漱间走去。她觉得自己又累又乏,希望早早睡去。一切的事情,等明早再想吧。在他们短假结束归来的路上,卡夫卡曾经给马丁爵士去过电话,告知他自己可能到达的日期。马丁爵士暗示卡夫卡回来后,恐怕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告诉他。不知怎么的,八角枫觉得自己和卡夫卡正渐行渐远。她的心里有一种复杂地说不清楚的感受,不时地猛跳出来攥住她的心,让她窒息难受、气郁难平。她想起了夏枯草,她对自己的那段如同警钟一般的话语又从她的脑海里浮了出来。八角枫和卡夫卡各自上床后,互道了声晚安便都很快地睡去了,沉沉地进入了梦想。就在两人的呼吸渐入平缓之时,床头柜上的四方八音盒的盖子蓦地自动翻开了,伴随着一阵荡荡悠悠、飘飘忽忽的手风琴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骑着旋转木马的小人一一升起,伴随着那吱呀呀的手风琴所演奏的音乐,旋转着,旋转着,每个小人的脸上皆生动起来了……第65章第十六章雨夜惊梦(2)2八角枫睡得正香,恍惚间听见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由远而近,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击打在玻璃窗上所发出的声音。她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是灌木丛中的红玫瑰所散发出来的。在她的脑海中,在她的梦境里,她看见一匹黝黑的骏马疾驰而过,踏过被风刮落了一地的玫瑰花瓣。娇艳的鲜红染了一身的泥泞,污浊不堪。八角枫醒了。她仰卧在自己那破旧的木板床上,愣愣地睁了好一会儿眼睛,莫名地觉得周身的一切是那样的陌生。窗外的雨仍旧没有停,夜已经很深了,那挂在斑驳的墙壁上的猫头鹰闹钟,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眼睛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回左,循环往复,无休无止;窗户的边上有个小杉木方桌,桌子上的书被摊开着,一把椅子被从桌下抽出来,背靠着方桌;窗台上摆了一个咖啡色的小花盆,里面的玫瑰已经长出了花苞,但还没有开。八角枫将目光移向窗台上的玫瑰,呼吸着这阁楼里湿漉漉的空气,心里不觉有些茫然。她坐起身来,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一个佃户的女儿。她听见楼下有大门开关的声音,便随手挽起齐腰的长发,穿上自己那用最次等布料缝制的,袖口还打着补丁的长裙,往楼下走去。如她所料,是父亲回来了。他浑身被淋了个通透,狼狈地站在门口瑟瑟发抖。他一见到八角枫,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原来,他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她。本来,他们今年是无论如何都凑不出欠地主的钱了。但是今夜回来的途中他遇见了一个慷慨大方的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