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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所居之处,她动了动嘴唇,还是从善如流地跟着小道士走进楼中。小道士引着她走进一间静室,竹木铺地,檀香袅袅,一道六幅屏风做成的隔断立在中央,阮酥刚想绕过去,小道士却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就站在此处。阮酥正要开口问他,却听屏风之后,响起印墨寒的声音。“无论什么样的东西,凡印某所拥有的,尽可拿去,只望道长能够救她。”只听广云子道。“公子为何如此执着,老道已经说过,世上本无起死回生之术,除非逆天改命,重坠轮回。”“这样……也使得。”广云子摇头。“公子可知,你的面相贵不可言,乃是天生帝王命格,只要渡过此劫,便能君临天下,长命百岁,而逆天改命的人当遭天诛,注定世世生不得善终,死入阿鼻地狱,受酷刑之苦。”印墨寒沉默了半晌,方轻轻道。“我来此之前,已好做破釜沉舟的准备,并没有打算活着离开。以命换命,很值得,只是……我想问道长一句,重入轮回,印某是否还能与阮酥相见?”“自会相见,只不过,阮酥乃是怀着对你的怨恨而死,这份执念着实太深,你纵然能忘尽前尘,她却不行,只怕相见之时,便是她向你寻仇之日,既便如此,你仍然希望她重活一次么?”没有丝毫犹豫,印墨寒微微一笑。“是的。”广云子长长叹息。“好,服下此药,一个时辰之内,你便会气绝身亡与阮酥重入轮回,但公子莫要忘了,逆天改命,下一世,你也终将不得善终……”被现实击打得几乎站立不住的阮酥,此时终于如梦初醒,奋力甩开前来拉她的小道士,冲出屏风,将手伸向印墨寒,可惜终究晚了一步,那粒红色药丸已经被他咽下。“阿椒?”阮酥一口血喋在衣襟上。“这算什么啊!印墨寒!你以为你这么做,能感动得了谁?这算什么啊!”她捂住眼睛,泪珠顺着指缝滑下。走出摘星楼时,街上的人群已经散去,只余几盏未灭的红灯笼和着飘雪在屋檐下打旋。印墨寒径自慢慢走下台阶,阮酥脸上泪痕已经干涸,带着麻木的脸容继续跟在他身后。“你不是阿椒,你是谁?”阮酥脚步一顿,她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许久没有等到答案,印墨寒叹了口气,笑道。“也罢,无论你是谁,都不重要了,我有些乏了,烦劳你扶我去一个地方可否?”药丸的效力已经开始生效,他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慢慢被抽走,阮酥于是上前扶住他,她此时心中是空洞的,眼睛也是空洞的,人生的反转让她疲惫不堪,欲哭无泪,不知该怎样面对这血淋林的现实。“你想去哪?”“京城北郊,有一座小院……”阮酥扶着印墨寒,感觉他身上的温度低得可怕,冻得她浑身一颤,两人沉默地走在街心中,印墨寒突然开口。“你曾问我,为何要如此对待酥儿,其实我也时常在问自己为什么?起初,还是因为恨吧!酥儿与我隔着血海深仇,我无法忍受自己对仇人之女动了真情,可当知道真相时,已经无法自拔又该如何呢?我不想让她离开,又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便只能让她服下避子药,我娶了仇家之女,已经愧对泉下亲人,又怎能让流着阮家血液的孩子出生?后来我终究放下执念,酥儿她却再也无法怀孕,这大约便是报应吧……”他突然咳嗽起来。“我这一生,都在为背负的仇恨而活,大仇得报之日,我以为自己终于得了解脱,想为自己活一次,与酥儿两人天南地北,何处去不得?何处不能安家?可惜虽有抽身而退之心,奈何早已深陷囫囵,身不由己……我自以为手段高明,掌控了大局,却不知已是养虎为患,画地为牢,几乎连酥儿都要保护不了……我原本以为,休妻能保她一时平安,却哪知女人的妒嫉如此可怕,就算入了佛门清净之地,也仍旧不肯放过她……”说到此处,他想起自己那些口不对心的残忍话语,可是看着她被深深伤害时,他又何尝不痛?每当阮酥被他那些违心之语伤得体无完肤时,都仿佛在他心口深深划下一刀,那冷漠的微笑背后,是几乎崩溃的痛苦。他狠心做出负心绝情之态,企图骗过那个已对他痴恋成魔的祁清平,奈何却骗不过自己的心,阮酥永远不会知道,她长伴青灯古佛的那些寂寥夜晚,窗外默默注视的印墨寒也同她一样心碎,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些前来sao扰她的登徒子,最后都死状极惨。若是当时能忍住不去管她便好了,只要再等一年,熬过这最艰难的一年之后,他们便能绝处逢生,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女人的直觉最为敏锐,察觉到他并未对阮酥死心,且祁金玉不过是转移视线的一个幌子后,清平暴怒了,她目眦欲裂地望着印墨寒。“印墨寒,论才貌,论智慧,论家世,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阮酥?为何那个白发的怪物却令你如此着迷?以至于要为她做到这般地步?你明明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德元公主、淮阳王府,甚至是梁王旧部,这些全都会是你的!你即便要改朝换代,也不过是一夕之间,你为什么不肯?”印墨寒看着这个美丽的,却又扭曲的女人,眸中一片冰寒,唇边却依旧挂着最为温柔体贴的微笑。“娘娘多心,阮酥区区一介下堂弃妇,臣都几乎快忘了,如何值得娘娘如此记挂?娘娘既然如此厌恶此女,不如将她流放南疆,省得心烦。”流放也好,虽然吃些苦楚,但好歹他还可以着人暗中照拂,起码性命无虞,只要能暂时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他便放心了。“流放南疆?那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依我之见……不如将她送入青楼,她生得不错,定能成为一代名伶,取悦天下男子,你以为呢?”印墨寒袖中的掌心瞬间收紧成拳,太阳xue的血管几乎要爆裂开来,他看着面前疯狂的女子,慢慢漾开一丝微笑。“自然无妨,只是她好歹曾是臣的结发妻子,若是沦落风尘,臣只怕要受万人指戳,若娘娘一定要折辱于她,不如将她送与九卿玄洛如何?阮酥一身上好皮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