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书单 - 言情小说 - 权相养妻日常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7

    故人重逢,韩蛰只字不提此事,也许早已忘记,也许对一介县令的死毫不在意。

屹立三朝的相府,纵有扳倒jian佞权宦以清君侧的名声,却仍与仗势欺人的甄家沆瀣一气,在朝堂联手谋权,在私下往来亲近,京城里摆出和善礼仪的面孔沽名钓誉,却只在僻远之处盘剥掠夺,鱼rou百姓。

高修远没指望谁能伸张正义,但韩家与甄家的往来,仍让他觉得心寒。

从前,是他想岔了。

高修远收回目光,唇边笑意嘲讽。

第115章访客

迥异于别处的恢弘巍峨,雕梁画栋,普云寺修得庄重古朴,清幽雅静。

进了那座矗立数百年的山门,里头弥勒佛殿、毗卢宝殿及佛堂精舍借修得整齐,苍松翠柏掩映着的藏经阁里收藏了许多佛典古书,名家字画,因怕碰上水火之灾,在阁楼旁还修了水池,因山间泉水进去,能放生,亦能救火。

令容跟韩瑶进香过后,在放生池旁站了会儿,又绕到藏经阁后头,矮墙之外满目旷远。

韩蛰也没过来打搅,不远不近地负手站着,看游廊拐角处一方烧损过的石碑。

风声静寂,因临近午时,经堂里还有诵经声传来。

韩瑶摆弄着手中绣帕,瞧了眼窗扇紧严的藏经阁,忽然一笑,“你猜高公子住在佛寺,是为请高僧指点画艺,还是为这藏经阁?我猜他是想观摩里头藏着的书画。”

“也许兼而有之呢?他从前就喜欢去佛寺。”

“他画得也好。”韩瑶想起那副并未送给杨蓁的佛寺枫叶图,迟疑了下,道:“可我觉得他变了,跟以前很不一样。看咱们的眼神疏离了许多。”

令容颔首,她也看得出来,闲云野鹤般的少年骤然变得冷清沉默,却不知缘由。

山风猎猎吹来,夹杂松柏清香,韩瑶忽然握住她手,低声道:“方才多谢你。”

这自然是为方才韩瑶见到高修远时出神的事了。

令容一笑,“看开啦?”

“早看开了,很遗憾,但不能强求。”韩瑶侧身靠在矮墙,对上令容的眼神,有种洞察坦诚的默契。两人年纪相当,脾气相投,丰和堂里一处长了两年,先前她藏着高修远的画,去高修远寓所催促却被撞见,哪怕不曾挑破,彼此也心知肚明。

今日令容免她失态,韩瑶毕竟是感激的。

令容知她今日来进香所藏的烦恼,毕竟担心韩瑶囿于心事,亦靠在墙上,“昨晚听母亲的意思,那位羽林校尉倒是合她眼缘。”

“嗯,母亲提过好几回,头疼。”韩瑶低声,有点无奈诉苦似的,“从前我最爱吃极新鲜的荔枝,若觉得不新鲜,就跟母亲哭闹。但送到京城里的荔枝哪有新鲜的?母亲便说,除非我变成岭南人,否则就没那福气。可我生来如此,变不成岭南人,也不想吃不新鲜的。后来我就不吃荔枝了。”

她说得风轻云淡,但眉目间仍藏一丝落寞。

少女心事落空,纵然韩瑶看得开,又岂是能轻易忘怀的?

令容先前见她总不肯碰荔枝,还只当不合胃口,却原来是挑剔的。

不过韩瑶的意思她明白。变不成高修远中意的模样,也不肯将就着挑旁的俊秀少年替代,便只能割舍。赋予感情的事情,与其将就,不如舍弃,再不触碰。

这样的韩瑶,跟平常的爽利明快截然不同。

令容有点心疼,握住她手,“也许哪天,你会发现比新鲜荔枝更合口味的。”

韩瑶微愣,旋即一笑,“但愿如你所说。”

……

进香后吃了普云寺的素斋,直至出寺,也没再瞧见高修远。

时辰尚早,孤竹山下的梅坞里尚有茶梅盛开。

韩蛰策马在前,令容、韩瑶同飞鸾飞凤紧跟在后,到得梅坞,仍旧只有管事应门。据说章老已在回京途中,不日即将抵京,韩蛰听罢颔首,叫他代为问候章老,便入内赏梅。

谁知才过拐角,好巧不巧地,竟碰见了尚政。

他今日该当休沐,玉冠之下面容俊朗,也不带半个随从,只穿一袭茶色锦衣,闲庭信步般走在茶梅簇拥的甬道上,见到韩瑶,眸光微动,旋即拱手,“韩大人,少夫人。”却将眉头微挑,带出笑意,“韩姑娘,这么巧。”

偌大的京城,年节里能偶遇两回,确实够巧的。

韩瑶亦含笑抱拳,“还真是巧。尚公子居然也有兴致赏花?”

“我长了张只会舞刀弄剑的脸吗?”尚政伸臂低头瞧了瞧身上锦衣,宽袖微摆,“还是有闲情逸致的吧。”

“没看出来。”韩瑶毫不客气,“原以为你只会骑马射猎。”

“武能征战,文能泼墨,韩姑娘这就小瞧人了。”

韩瑶眉目添笑,打趣罢了,一扭头,却见令容拽着韩蛰衣袖,早走到四五步开外去了。

尚政借机回身,与她并肩而行。

韩瑶侧头瞧她,“不是已经赏过了?”

“既是好景致,多赏两遍何妨?”

遂结伴同行,将梅坞的茶梅赏罢,不知尚政如何挑事的,竟勾动韩瑶兴致,要去赛马一场,跟这位羽林校尉论个高低。

韩蛰冷厉惯了,哪怕尚政跟前,仍是端然沉肃姿态,颔首随她去。

众人辞别梅坞,纵马往回走了四五里地,水畔开阔,远近无人,适宜赛马。

韩瑶同尚政疾驰竞逐,两匹通身乌黑油量的骏马,茶色身影俊拔英挺,韩瑶的杏红春衫随风猎猎,一位出自节度使帐下,英武持重,一位长于相府背靠将门,利落明练,从背后瞧着,英姿飒爽。

韩蛰跟令容并辔前行,冷峻的脸硬朗如旧,眼底里却添了点玩味,只侧头将令容瞧着,“拽着我走开,就是为此?”

“夫君生气啦?”令容小声。

毕竟关乎韩瑶的终身大事,韩家的筹算令容摸不太清,方才悄悄拽着韩蛰的衣袖走开点,只是觉得韩瑶见着尚政时便爽利明朗,不想看她仍为旧事沉闷罢了。

好在韩蛰摇头,“不会,是为她好。”

令容翘着唇角,春光下笑意盈盈。

“那高修远呢?”韩蛰随口道。韩瑶的事有杨氏做主,他素日公事繁忙,甚少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