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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作何想呢?他本是个君子,是否觉着,自己该负些责?难怪,才有了那株离草。但这些,他却从未与七娘提及。陈酿心中何尝不明白,不论王三郎,或是郓王,皆是比他陈酿合适的夫婿。七娘,到底值得更好之人。而陈酿送出那株离草,不过是为了问心无愧。若是七娘不再执念,他自然也放下心来。可她若对山上那一吻,心有所忠,他亦会负起该负之责。不过,那是三年后,待他高中归来,以配得上她的身份,亲自上门提亲。而这一切,七娘全然不知。阿珠见她今日多有发愣,遂唤道:“小娘子,可是身子不爽?不如去请薛大人?”闻得阿珠唤,七娘方回过神来。她轻轻摇了摇头,心中若有所思,也不理阿珠,只拖着步子回自己的庭院。见着七娘回来,琳琅与环月忙赶着来伺候。只见琳琅蹙眉嗔怪阿珠:“怎连个斗篷也不知拿着?若受了凉,该如何是好?”阿珠抱歉地笑了笑:“jiejie教训的是。小娘子走得匆忙,我倒忘了。好在只是去许娘子那里,不多几步的。”环月亦过来凑热闹,只:“这个阿珠,总是冒冒失失的。回头让周嬷嬷见着,又该训她一回了!”阿珠放下七娘的香袋扇袋,回头笑道:“那有什么,小娘子护着我呢!”说罢,她们只朝七娘看去。谁知七娘只托腮坐在案前,仍一副呆愣愣的模样。任丫头们说什么,似乎也与她无关。几个丫头面面相觑,皆不知所措。琳琅只低声问阿珠:“这是怎么了?出去时还好好的。”阿珠摇摇头:“与许娘子说了些听不大懂的话,回来时一路便这样!想来,许娘子又病了,是为着这个伤心?”琳琅行至七娘身边,试探着看了看,又道:“小娘子,是有何心事么?”七娘不语,只摇了摇头。琳琅又道:“早前有人递了书信进来,说是太学来的,要交与七娘子亲启。”太学!七娘忙抬起眸子,直望着琳琅。琳琅方递上书信。七娘接过看来,其上字迹再熟悉不过。工稳中不失俊逸,起笔落笔,又见着分难得的洒脱。不是酿哥哥是谁!她颤抖地捧着书信,一时心绪激动,恨不得直将那些笔墨揉碎进心窝里。今日发生太多的事。许jiejie的离草,眼下的书信,果真是自己守得云开么?书信所言,是约了自己明日夜里,于城南相见,像是有事要说。敢是离草之事,亦或是山上之事?七娘心口跳得极快,数着滴漏,方才能好些。她心有所思,辗转反侧,竟是一夜未眠。☆、第一百五十八章秋风清3七娘至今都还记得,那夜天刚黄昏,她便备着要出门去。只与家里说,是朱凤英相邀赏月。几个丫头正于房中替她打理。她今日着了件茜红挑线薄袄,下系珠白泥金留仙裙。玛瑙禁步泠泠俨然,正端端压在裙上。又见她挽了个单环髻,玳瑁插梳卡在鬓边,垂下两丝鬓发。似乎,自太学回来,已许久不曾如此用心地打扮了。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淡眉檀口,玉雪柔婉,总是与从前不同了。环月捧上宝鸭手炉,因是深秋之夜,左右怕她受凉。阿珠亦牵过斗篷替她披上。嫣色斗篷上,恰绣了芙蓉纹样,再没比这更温婉的了。七娘莲步轻移,出得房门,只见马车已然在此。随行的丫头皆低头立着,院外还有几个家院相侯。七娘低头,琳琅忙上前替她正帷帽,罢了,又搀扶着她上车去。丫头们不知道,她今夜要去见的,才不是朱凤英,而是她心心念念,想忘却总忘不掉之人。到那时,只让旁人侯着,自己带着阿珠过去也就是了。万事周全,再无不妥了。七娘深吸一口气,可为何,心下还是那般慌张?她双手相互紧握,屏住呼吸,只觉无法思考。她不知他会说什么,不知,是否真能如自己所愿。谢七娘,终是有些怕了。马车平稳前行,可她心中却尽是波澜。虽面上,只见她微蹙眉头,并无异样,可她自己明白,此番,到底是乱了阵脚。马车渐渐停驻,那是城中为数不多的林子。那处的天,比街上更暗些,那处的月,亦比庭院更温柔。七娘在阿珠的搀扶下缓步下车,却是难得的闺秀情态。帷帽和斗篷将她掩得严严实实,七娘抬眼看去,只见月色中隐约见着个人。他背身相对,在夜里显得朦胧而不真实。好似风一吹,便会寻而不见,无影无踪。七娘自叹一口气,不敢唤他。那人闻着叹息,不易察觉地一颤。七娘又近前几步,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身影,终是忍不住,脱口唤道:“酿哥哥。”只见那人低下头,忽一声无来由的,沉闷的笑。他缓缓转过身,月光掩映下,恍若仙人。他抬起头,将灯笼举至脸旁,只道:“你看清楚了,我是谁……”七娘猛退后半步,她微启双唇,只惊地说不出话来。阿珠忙扶住她,亦是一脸愕然。那人逼近一步,蹙眉重复道:“你可曾看清楚,我是谁?”七娘周身有些颤抖,却强撑着推开阿珠。她直直看着他,忽一声自嘲的笑:“楷兄!”郓王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才高如他,傲气如他,竟为着这样一位小娘子,做了场竹篮打水之事。是否在她眼中,汴京第一才子,还不如她那位出身商贾的小先生?七娘深吸一口气,只冷眼看着他:“有趣么?”闻听此语,郓王微微愕然。七娘依旧冷口冷面,又道:“这般戏耍于我,有趣么?”郓王负手垂目,挤出一句“抱歉”。可言语中,却是毫不遮掩的违心。七娘心中暗笑自己愚蠢。酿哥哥是位君子,如何会约她夜里相见?若非前有离草一事,她又怎会疑也未疑,莽撞赴约?可她真会疑么?从前郑明珍骗她珠钗之事,虽漏洞百出,她不也毫不犹豫地赌了!郓王可比郑明珍聪明多了,单凭那学得入木三分的字迹,便足以使七娘深信。况且,那是酿哥哥啊!即使真生了疑虑,她便会不来么?她不知道,总还是不甘心的吧!七娘长长地叹了口气,只笑自己没用。她抬头看着郓王,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