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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呢!春归时节,谢府各处早已桃李纷飞,各色蔷薇攀在架上,别有一番风情。便是新生的葡萄藤、榆荚钱,亦引逗得人满心爱怜。烟丝醉软,清波画船,就着奕奕春风,更在这繁华热闹中添了几分精致的温润。七娘至老夫人的和禧堂时,已闻得一片欢声笑语。朱家姐妹、谢菱、仪鸾宗姬、四郎妻钱氏皆在此处,大夫人朱氏、二夫人周氏亦在。想来婆婆年纪大了,总爱与后辈们一处,瞧着子孙满堂的景也高兴。七娘方进去,丫头们又是打帘子又是上茶。老夫人见了她自是欢喜,忙唤至跟前坐,另一边则坐了朱家大娘子,朱琏。朱琏与朱凤英虽为一母同胞,性情却大不相同。凤英活泼机敏,朱琏却娴静温柔。她只端坐在老夫人身边,微低着头,和和气气的,却不大说话。今日朱琏着了藕色春衫,搭一条织银留仙裙,加之她性子柔和,再没比这温婉的了。七娘遂与老夫人、母亲、二婶母请安。罢了,老夫人便拉她坐下,笑道:“七娘来迟了,快同你大表姐道喜。”“道喜?婆婆欺负我迟来,却不同我说缘故。”七娘故意撒娇。“你们瞧她,晚来还有理?”老夫人揽她入怀,又指着朱琏,“原是你大表姐的亲事定下了。圣上亲自指婚,要嫁与太子,做天家的媳妇呢!”七娘倒是一惊,只拉着朱琏连声道“恭喜”。想来,从前大表姐及笈时,圣上便有意结亲,却迟迟不下旨。朱家亦不敢与他人结亲,拖至如今,朱琏已二十有一了。今日听闻亲事定下,自然是举家欢喜。朱琏见七娘盛情,只连连道谢。七娘狡黠一笑,故作恭敬道:“不敢!不敢!皇-太-子-妃!”闻得此言,众人皆笑起来,只朱琏略有羞涩。老夫人方道:“这鬼精灵,可别恼了你大表姐。”“恼的才不是jiejie,”只见朱凤英摇着团扇道,“方才七娘恼我呢!”“不是你缠着说斗诗,谁恼你来?”七娘道。“这是七娘的不是了。”老夫人道,“诗书娱情,你换了新先生,想来,比之从前是有进益的。”“媳妇亦如此想,”朱夫人亦附和,“趁此机会,也考考七娘。”七娘自不乐意,只拉着老夫人撒娇。“你母亲说的对,”老夫人向七娘道,“不过作首诗罢,何须推辞?”老夫人哪知此间还有陈酿的事。她既如此说,七娘再不敢推辞。又因着陈酿方才冤了她,七娘也赌气似的应下。早前,仪鸾宗姬已备好了茶席,这会子正要请老夫人示下:“婆婆,今日的席要摆在哪处?”老夫人只道:“年年看花也倦了,倒是荣恩亭附近的竹林好。亭亭青翠,有春日之意,亦不落俗套。”“还是母亲心思奇巧,咱们却都俗了。”二夫人周氏讨好笑道,“那片竹林日前才修过,四郎还新题了‘幽篁’二字,今日正当去的时节。”众人拥着老夫人便往幽篁林去。一路赏花玩笑,至幽篁林时,一应所需已然妥当,只余主茶席待仪鸾宗姬亲自来布。她素喜茶道,在汴京也是有名的。自嫁来谢府,年年花朝皆由她布一席。前年的牡丹席,去年的兰芽席,无不叫人称赞。今日却非花朵,向来以竹比君子,而在坐皆是女眷,今日之席便名“红君子席”。只见仪鸾宗姬先铺了层竹叶,又展开一卷竹编茶席。红泥小炉煮着年前收的雪水,茶具是套官窑白瓷。席上又立一只净瓶,独插一竹枝,再无须矫饰。老夫人亦喜欢她的清净,遂道:“今日小娘子们斗诗,便以竹为题。”“这倒新奇,从前皆是花的。”朱凤英道。“原是应她的景。”老夫人指着仪鸾宗姬道。“婆婆抬举。”仪鸾宗姬俯身一福,便亲自与各人斟茶吃,并无半分宗室女的架子,眼瞧着众人也是惯了的,只朱家姐妹略客气些。☆、第二十章踏莎行3吃过茶,老夫人一声令下,小娘子们便提笔作文。朱凤英原早有许多花朝的诗句,蓦地写竹,到底不能一气呵成。七娘见她迟迟不下笔,心中反倒不安。从前朱二表姐总是头一个作完,那副得意模样,顶叫人讨厌。只是七娘一时也不知写些什么,只记得陈小先生书房前,亦有数竿翠竹。方才竹影落在他的衣襟,倒显得花影月影都太俗了,偏要竹影,才是翩翩君子的模样。她一时晃神,因想起他作的,竟念了首绝句:“微微高竹影,簌簌晓风迟。清淡沾襟袖,翩然入旧诗。”众人听着,皆是一惊。朱凤英只当自己听错,问道:“七娘在说些什么?”七娘方回神,忙在纸上写下那首绝句。老夫人叫珮儿递上瞧了一番,却是高兴的:“果是我们妇道人家眼皮子浅,早前还不愿七娘换先生。好在他父亲有主意,你瞧瞧,如今可不是长进了么?”老夫人只将七娘诗笺递与朱夫人,朱夫人细细看过,亦道:“前两句便罢了,清淡沾襟袖,翩然入旧诗。嗯,果是有些进益。”一时间,七娘的诗稿在席间传阅,周夫人亦连连称赞。朱琏还未读罢,朱凤英忙拿了来瞧。她摇着团扇打趣道:“我说这些日子总不见七娘,原是偷偷跟着你的小先生用功呢!不多时啊,怕也是这汴京城有名的才女了。”“偏凤娘爱打趣人!”朱夫人向侄女嗔道,“她还早呢!向来任性,你别助着她!”“meimei耍嘴任性,”朱琏指着凤英笑道,“姑母可要多多管束。”凤英故作委屈姿态,只挽着她jiejie,向众人辩道:“是了,如今七娘有先生管束,只得我没人管没人顾了。”众人又笑作一处。斗诗的结果,无疑是朱凤英胜了,年年如是,倒也不稀奇。虽说七娘化用了陈酿的句子,到底文体有别,并不大娴熟。一番筵席散后,七娘只由琳琅陪着四处逛去,不觉间竟至陈酿书房前的竹林。今日虽偷借陈小先生的句子,长辈也夸赞,却并未胜过朱表姐,不知日后还许不许他带她读书。一时想起,又有些难过。琳琅自幼跟她,自然知察言观色,只道:“小娘子忧心陈小先生呢?”七娘一恁,又想起早上陈酿冤枉她的事,。她转而薄怒道:“谁忧心他来!今日才冤了我,他不知因由,白白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