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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扇从袖中滑出,班合阳回身抵挡,不料回头却见是傅温珩,连忙撤去七分力。他和傅温珩总会如此打闹,他以为这次也和之前一样,正要开口问傅温珩怎么来了,却觉脖颈一凉,登时大吃一惊,垂眸一看,一根金弦悬在他喉咙处,贴着他的肌肤,再用些力,就要血染金弦了。班合阳抬眼,震惊道:“傅温珩!”傅温珩笑着,手指又缠紧了弦,勾着这根金弦,不退不进。合阳道:“你什么意思!”傅温珩说:“合阳,你想做什么呢?”班合阳眼微微张大,低声惊道:“你果然是……”你果然会说话!班合阳眉头一沉,朱砂痣跟着动了一动。傅温珩笑眯眯道:“抱歉,手占着,只好用嘴说给你听了。重阳宫宴上,你打算做什么?”“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你请了戏班,是想唱一出什么戏?”“我都在折子上写了,为何还要问我?”班合阳哼了一声,“你怕什么?怕我点一出二君一帝祸乱朝堂的给她看吗?”“真要演也就算了。”傅温珩说,“怕只怕,你要演一出给陛下看啊……”班合阳猛地一愣,道:“什么?”之后又回过神来,厉声斥道:“傅温珩,你装聋作哑欺君罔上!”傅温珩歪着脑袋打量着他,末了一笑,眼神渐冷,伏在班合阳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若是你敢欺君罔上,我就杀了你。”说完,他收了手中金弦,瞥了合阳一眼,扔下一句:“我也带了戏班子来,等着看吧。”之后,他飘飘然离开。班合阳脖子微痒,手一摸,指肚上染了两点血。他握着骨扇,一字一顿,气恼道:“傅!温!珩!”清修阁内,太后躺在榻上,一日两餐,一日五觉,浑浑噩噩,不知晨昏。醒时,就望着幔帐发呆,半梦半醒时,就怀念着故人,有时,她会梦回佘兰,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姑娘,赤脚跑在满是青苔的松软土地里。因伯父是族长的原因,她在佘兰族的地位不低,那时,她每天就在林间追逐阳光,扯掉族里那些小哥哥的发带,拿在手中,跑开,抬头看红色的发带在阳光下飘舞着。每次,梦都由此开始。她跑啊跑,手中的红色发带不见了,追逐她的族内小哥哥也不见了,她心开始狂跳,拐过高大的灌木丛,阳光刺眼。她慢慢睁开眼,满世界白光,一个女人站在逆光处,看不清脸。那个浑身是光的女人身边,有个男人,说道:“这是程长老最小的女儿,是我族妹,水色。”“程长老?啊……程奚的那个哥哥。原来是他家的女儿,怪不得这般漂亮,像晨曦一样的美。”“什么是晨曦一样的美?”她问。那个女人走过来,说道:“就是想让人时刻带在身边,留存着,能温暖人心却不忍触碰,脆弱又神圣的美。”女人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脸:“你也和阿昶一样,跟我走,好不好?晨曦之美,不能只藏在林中,水色,像我这样的人,需要你这样的光。”女人的手变了,变成一个男人的手,他穿着玄色锦衣,像是怕她碎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她心中满是对他的悲悯,她开口,话像是不受自己控制,空洞地从她的口中说出:“祝福你,陛下……”在她的梦中,那个九五之尊,被人称作是太阳的他,一直哭着,像个孩子。“寂寞的帝王……”她伸出一只手,被那个男人捧在手中,按在心口,又反复拿在嘴边吻着。“我的女神……”那个男人说,“如果我能一直陪着你……就好了。可凡人,怎能如你一样不朽……我怕我的爱玷污了你的光。”“可怜。”她的心在说,“可怜。”可怜的男人,像我一样……我想,我想温暖他……温暖他。她闭上眼,弯下腰,低下头,轻轻吻了吻跪在她脚边的男人。“寂寞的人……我也……”我也一样。太后睁开眼,惊出一身虚汗。青色的幔帐飘着,帐外似有人影,就在她床榻前。她低声唤了道:“旻文……”旻文……那是先帝的名字。风吹起,幔帐扬起,太后骇然睁大了眼。她半坐起身,却在一阵天旋地转后,重新跌落在床榻上。幔帐被挑开,一身彩衣,头戴佘兰族莹蓝色羽毛银饰的年轻的男人轻轻挂好幔帐,默不作声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摄人心魄的媚眼,冷冷地看着她……太后惊坐起来,拽着他的衣袖,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是你。”她表情不知是欣喜还是忧愁,最后又落入了茫然。她垂下手,碰到了他的手指尖的刀片,又是一吓,慌张向后退去。她摇着头,轻声叫道:“殿下……阿凌……”小乔表情微动,问道:“你是谁?”“我……”太后茫然。是,她是谁?他问的是她的名字,还是她的身份?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太后摇头,她不停地摇头。“我问你。”小乔俯身,轻轻问道,“班淮……是我meimei吗?”太后一愣,抬头看向他。他一身佘兰族打扮,白衣长袖,额上缀着月牙银饰,散开的乌发,有几缕用红绳璎珞编成小辫,柔软地垂在身前。像极了……她的族人。他扬起手,手指尖的锋利刀刃抵在了她的咽喉处,他眯起眼睛,问:“班淮是谁的女儿?”太后慢慢摇头。一行泪滑落,她拼命摇头,双手扯着头发,一遍遍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母亲,应该知道,孩子是谁的。”小乔哑声道,“生了班淮后,你病了,像我母皇一样,所以他慌了,他不想再失去你,他疯了,想拿我换你一命……他一直认为,你是天女化身,是我母皇的真身,他把认为我是减损天女生命的祸根,所以想要把我还给天女,求你留下陪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