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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讲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五湖四海的奇闻,大千世界,光怪陆离,当真羡慕极了。只是这笑容落在第三个人眼里,未免过于开怀了些。当未絮发现薛洵站在廊下冷冷看着她的时候,眼底的愉悦瞬间僵住,薛洵却什么话也没说,面无表情转身进屋了。第五十章(上)江茗觉得有点意思,啄一口热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道:“夫人不去瞧瞧吗,二爷好像不高兴了。”未絮收回目光,摇摇头:“不至于,他没那么小肚鸡肠。”“可他现在是病人,而且身体和精神都很虚弱。”未絮默然片刻,心中已有了掂量,端起茶杯:“那也不至于,他不是一向不屑拘泥于儿女情长吗,又怎会为这种事情闹别扭,再说,我也不能总惯着他啊。”江茗闻言挑了挑眉,笑意加深,不置可否。正当此时,小厮捧着帖子进来回话,道:“外头有位小娘子,说是故人,求见七爷。”“故人?”江茗疑惑,接过名帖,翻开看了看,愈发怪道:“织蕊?怎么会是她?”原本未絮听闻有客上门,正打算抽身离开,不料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心中细细思忖,脱口道:“可是苏州合欢院的织蕊姑娘?”话音落下,江茗诧异的眼光看过来,问:“夫人怎么认得她?”未絮道:“有过一面之缘。”江茗也没细究一个深宅贵妇如何跟妓女有一面之缘的,只笑说:“前几年我到苏州游玩,薛涟做东开席,请我吃酒,那日织蕊姑娘出局作陪,谈吐风雅诙谐,令人印象很是深刻,一晃数年不见,却不知她今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未絮道:“她早已脱籍嫁人,没想竟辗转到了京城。”“那我先去会一会,晚些时候再来跟夫人说话。”“七爷请便。”江茗起身往前厅去,未絮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秋田拿了大毛披风给她裹上:“夫人进去吧,外面天寒地冻的,当心受凉。”“你怎么也学他们叫我夫人了?”秋田笑:“迟早要改口的,到了这里,自立门户,您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自然要改称呼了。”未絮摇头:“他们叫他们的,你还是喊二奶奶吧,尤其在二爷面前,别让他知道咱们决心留下了。”秋田一想,又笑起来:“是。”未絮问:“他这会儿在干什么?”“用早膳。”未絮正想进屋,这时下人过来传话:“江七爷请夫人去正厅说话。”“说了什么事吗?”“没说。”未絮思量稍许,吩咐秋田:“你留下照看二爷,我去一趟,他若问起,如实回答便好。”“是。”她裹着披风,穿过二进的花园,来到正厅左侧的小花厅,里头两人起身见礼,织蕊已脱离了当年眉梢风流的模样,淡妆朴素,气韵温柔,显然嫁对了良人,日子过得不错。未絮想起当年她信中那句“虽然日逐笙歌乐,常羡荆钗与布裙”,打动的何止轻蘅一人。如今看她得偿所愿,有了好的归宿,心中也很欣慰。只是原以为江茗叫她是为叙旧,却没想,织蕊竟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苏州相熟的人多,去年初,我和夫君席郎来到京城经营,他拜入造园师父门下,学做木匠,今年中秋,他和师父去南方看石料,走的水路,途中结识了一位船工,名叫伍肆,某日傍晚吃酒,那伍肆喝得大醉,无意间透露了一个秘密,说永乐二十二年三月,从苏州到京城的漕船上,他捡到一个眉心带有红痣的男婴,才几个月大,长得十分可爱,他年近四十,无儿无女,便将他带回家,交给妻子抚养,视如己出。”未絮闻言大惊:“是冬哥儿吗?!”织蕊道:“二奶奶莫慌,听我慢慢道来,那年哥儿丢失,贵府四处寻找,苏州无人不知,席郎回来把那船工的话说与我听,因不敢确定,我让席郎再去打探清楚,就在上个月,他约伍肆吃酒,故意将他灌醉,套出话,那伍肆说,孩子来头不小,悬赏的告示他看过,路上也碰见了搜寻的人马,他知道那是苏州薛家的娃娃。”“什么?”未絮震怒:“明知是我们家的孩子,他怎么还敢故意隐瞒?!”织蕊道:“听说那伍肆早年曾有过一子,半岁的时候病死了,从此他妻子疯疯癫癫,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他把哥儿带回去之后,他妻子的病就好了,再没犯过。”未絮冷道:“这也奇怪,当年我们薛府重金悬赏,他只要交出孩子,就能得到很大一笔银两,不仅从此衣食无忧,还可以再去收养三个、四个小孩,岂不更好?为什么偏要带走冬哥儿?”“因为他早年夭折的那个男婴,和冬哥儿一样,眉心带痣,虽不是红的,但位置不偏不倚,正在眉间。”未絮气不打一处来:“倒是跟他有缘了?”织蕊说:“我曾想登门求见二爷,告之此事,但恰逢二爷重伤,不能见客,又听闻去年曾有人行刺,贵府门禁极严,我更不敢随意将冬哥儿的事情告诉护卫小厮,怕走漏风声,旁生枝节,于是一直苦等时机,恰好昨日在街上远远的看见江七爷,方知他也在京城,这才敢辗转登门。”未絮道:“若真找到冬哥儿,你就是薛家的恩人,我先在此谢过。”织蕊见她行礼,忙搀住:“我不过报答当年二奶奶和三奶奶的恩情,不算什么的。”未絮道:“能不能找个机会,让我先去认一认孩子。”江茗道:“二爷如今身子不好,此事只能夫人做主。”织蕊点头:“昨日我已经让席郎下帖,请伍肆夫妇带孩子到我们家做客,下午就来,夫人这会儿可以随我过去。”江茗道:“算我一个吧,人多也好照应。”未絮说好。第五十章(下)准备出门的时候,御史于延益前来探望薛洵,他被圣上派往江西做巡按御史,即将启程,临走之前来同薛洵道别。未絮换了身简朴的装束,经过房外,听见他们二人在里头谈话,便轻声吩咐临安,说自己要和江茗出去办事,暂且不要惊动二爷,等她回来再说。车马已经备好,带两个随从,江茗骑马跟着,穿过街巷商肆,隔着帘子,未絮听见江茗说:“此行夫人可做好打算了?”“七爷此言何意?”江茗道:“若那孩子果然是冬哥儿,夫人当真要将他带回来吗?听织蕊的描述,伍肆夫妇待他很好,虽没几个钱,但也是捧在掌心娇生惯养的,或许比在高门深宅里更过得自在呢?”未絮闻言一怔,随即淡笑道:“如此说来,大明律也该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