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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不知是怒火攻心,还是晒得火冒三丈,她隐在纱巾下头的脸颊,早已通红极了,此刻不由大发雷霆:“婧妃还真个金贵,只怕是个瓷做的!半个时辰了,手艺人捏个面人儿也捏好了!打量本宫在日头底下等得舒服吗?”那小太监也陪着一张笑脸:“昭仪娘娘息怒,婧妃娘娘才掉了孩子,身子弱,起身慢些也是有的。唉,若不是昭仪娘娘的马车坏了,我们孝王殿下哪能说没就没了呢?您就是再等等罢。”不等国昭仪再骂,那小太监衣衫一闪,便从门缝里消失了。那紧闭的大门像是对昭仪无声的嘲笑。昭仪想来此生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与羞辱,她那双微微吊起的丹凤眼中此刻像有两团火在燃烧,月菡看得怕人。昨日君陌对婧妃那视若珍宝的态度,已说明了一切,无论昭仪今日有多愤怒,都不能将怒气撒在玉兰堂的门口。自然要撒到月菡身上,于是一巴掌扇过来,月菡只觉得眼冒金星,站也要站不稳了,分不清是右脸的晒伤更痛,还是左脸的火辣更甚。昭仪阴狠的声音凑在她的耳边,语不传六耳:“周月菡,今日你若不能打个翻身仗,明日你便不用见到永乐帝姬了。”月菡不以为辱,只觉得怕。昭仪说到做到,她若失去永乐,便是生不如死。月菡回头看了看盈姬惨白的脸色、失神的双眼与摇摇晃晃的身子,低声对昭仪恳求道:“娘娘最后信我一次,再忍耐一会子罢。”昭仪细细的贝齿咬在通红的唇上,微微地喘息着,两只濒临崩溃的眼睛在月菡的脸上疯狂地扫视着。她想来是气疯了,月菡心里头没底,才要说话,只听“哎哟”一声,竟是盈姬软软地倒在了一旁宫女的身上,已是紧闭双眸,晕了过去。周围一团乱,叫的叫,哭的哭,喊的喊。让人没来由地回想起昨天黄昏,官道上那可怕的一幕。月菡紧张起来,忙上前扶住盈姬,一边极低声地喊品墨:“快,快去!先请皇上,叫人去喊太医!快去!”品墨哪用得着她吩咐,趁乱,碧绿的身影一闪便飞快地去了,月菡这才放下心来去摸盈姬的脉搏。极乱,极促,很不好。月菡着急,忙去砸玉兰堂的门,半天无人应门,又返回来瞧盈姬。盈姬的身子本就羸弱,现下更像是纸片儿似的脆弱。昭仪在旁边儿惊呆了,愣愣地站在原处,蹙着眉心自言自语:“她倒娇贵,先晕过去了。”月菡见昭仪呆站在旁边,连忙过去拉她:“娘娘素日里带着的薄荷香囊呢?拿来给盈姬闻一闻罢。”也不等她答应,不由分说拉着她过去蹲在盈姬跟前儿,催着让她取香囊。玉兰堂的门“吱呀”翕开了一条小缝儿,刚才那小太监探头一看,也吓得又钻了进去。不一会儿,沈丹青便带着人出来了,那架势是要不顾一切将盈姬抬进她玉兰堂里避避风头。月菡暗叫不好,焦急万分,却也无可奈何。就在这当儿,君陌也到了。松风水阁离玉兰堂本来就近,加之君陌脚程又快,月菡看见他来了,心里的石头才算放下。这一放下,泪便从眼中滚滚而出,流经脸上guntang的皮肤,更有一种灼烧感。后来的事情自不用说。君陌将她们三人带回松风水阁中,太医到后诊治,查出盈姬身孕,自是大家欢喜一场。月菡现下回想起来,当时君陌若是没能及时赶到,或是丹青早早儿放过,那么结局便远不是现下这样了。她赌的是丹青对婧妃的忠诚,对昭仪的恨,赌的是君陌对盈姬的宠爱,对新生儿的向往。她赌赢了,昭仪因对婧妃的尊敬与歉意得到了君陌的嘉奖,丹青为自己的愚蠢与鲁莽付出了代价。或许君陌对婧妃的感情是难以割舍的,但现下无论是滟贵妃,或是婧妃自己,若想在短时间内翻身,却是不易了。贵妃一党败下去,她的永乐,便安全了。盈姬喜气洋洋地,抚一抚自己平坦的小腹:“jiejie怎么这么说?连我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有了身孕,又跟jiejie有什么相干?”喜气中又略带着些愁,“只是太医说我气血不足,需要静养,一切又要倚赖jiejie照看,真是对不住。”月菡心里也有歉意和后怕,若当时的分寸一个拿捏不住,盈姬这一胎可就完了。她忙起身给盈姬倒了杯茶:“你说这话,就是没拿我当真的jiejie,否则怎么觉得是对不住呢?你且安心养着,我虽不能说是身经百战了,但有永乐的先例,我总归比你宫里的丫头们强些。这些日子你与我同住,相互也有个照应。”盈姬感激极了,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真是幸运,能在宫里遇到jiejie这样对我好的人。”“傻子,咱们从前在宫里是不受重视的人,唯有抱团儿取暖罢了。今儿你一朝得了盛宠,又怀了龙种,咱们就得昂起首来,保护咱们自己的孩子。”为母则刚。天下女人本如水,为了孩子,她们都是无所畏惧的勇士。说话间,君陌的晋升旨意就到了。来宣旨的贺全,每一丝皱纹里都是相同的笑意,每一次新生命的降临,都能带给人们巨大的满足。“恭喜盈嫔小主了,皇上还赏了小主好些物事,过一会子内务府司珍房的就给送来。皇上说了,小主安心养胎,缺什么,只管与慧贵嫔说。”月菡接了旨,也是笑:“这个哪还用得着皇上亲自嘱咐?臣妾与盈嫔,不分彼此,照看她,是我的本分。”贺全听了受用,连连打千儿:“贵嫔小主如此深明大义,奴才替皇上谢谢小主了。”说起昨日的事儿,他也是心有余悸,“小主们不知,这两日为了婧妃娘娘的事儿,皇上憔悴了多少!盈嫔小主此时有孕,正是为皇上分了多少忧呢!”盈姬——此刻却是盈嫔了——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月菡便替她道:“咱们都是为了皇上高兴罢了。才刚盈嫔还与我说呢,她头回怀孕,总怕保不好。皇上方才在的时候,还好些,一走吧,心里头便没了底。”贺全连连摆手:“贵嫔放心,这个不是问题。只要是能让皇上高兴的事儿,奴才一切听小主吩咐。”月菡抓了一把金瓜子塞给贺全,“吩咐谈不上,只是日后若盈嫔心慌了、难受了,想见皇上,还需要请公公多行方便呢。”贺全自然满口答应,两下里寒暄着便去了。盈嫔轻轻舒口气,笑道:“还是jiejie机敏,我一高兴,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月菡替她重新拍软了靠枕,笑她:“傻子,这才是个嫔位,你就高兴成这样?等你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便是个婕妤了;待到孩子满了周岁,你必能成贵嫔,与我平起平坐了。——也或许用不了那样久,若这胎是个皇子,只怕你立时封九嫔也未可知。总之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只要你小心保下这一胎。”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