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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然耳,以为面目慈悲的人,心肠就一定慈悲。孰不知,这世上人多伪善,佛口蛇心的人不胜枚举,反倒是那些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屑一顾,高傲冷漠的人的胸膛里,跳动着一颗热情而善良的心脏。第29章、疏离姜辛只瞟了章哲一眼,就将眸光垂了下去。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在她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会徐徐图之。现在,她只愿章家人有多远走多远,她谁都不想招惹。章哲很快反应过来,拱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姜辛应答的一板一眼,可以说古板之极,并不讨喜。可就因为是在这种突发状态下,她的一板一眼,就带着格外的稳重。那清亮的眸光里似乎早就把章哲的把戏看的一清二楚,没有烦怨,没有指斥,没有尴尬,亦没有无地自容。只有安静。静的像一滴尘世之间遗世独立的水滴,不染纤尘。她是她,他是他,即使同处在一方天空下,她迎风独立,裙角轻旋,硬是将自己隔绝成一幅独立的美景。章哲几乎能在这幅画上写下一段旁白了:不惹尘世扰喧哗。尘世如此热闹,独她心里一片荒芜。姜辛的疏离表现的并不明显。那是因为眼前的人是章哲,换成章贤,就算再不得体,要是他敢缠着她,不,哪怕是他跟这么大喇喇,一副居高临下,高傲又冷淡的跟她说话,姜辛也早就翻脸走人了。天知道,她有多痛恨章贤那副君子模样的脸。看似正人君子,其实全是恶毒心肠。看似不苟言笑,其实骂起人来也是引经据典,长篇大论。看似一本正经,其实惯会颠倒黑白,还会血口喷人。姜辛心底泛起痛楚还有羞愧,不自禁的有些颤栗。顶着章哲打量的视线,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忙收敛心神,重新站成一株平静的白杨。章哲却很敏锐的察觉出来了姜辛对他的抗拒,他颇为玩味的咧嘴笑了笑,道:“哦,原来是姜二姑娘,恕我眼拙,失礼失礼。”说着失礼,可语气并不诚恳。他有心想要再看看那双异于常人的黑白分明,又如静水沉珠的眼眸。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遇事不焦不躁倒也罢了,可真正能做到荣辱不惊的有几个?他虽没那么自恋,以为是个姑娘见到他都会欢喜的扑上来百般献媚讨好,可像姜辛这样避之如蛇蝎的滋味毕竟不大好受。章哲就想看看,姜辛宽容的底限在哪儿。姜辛不用想也知道,这话里嘲弄意味十足。世人都传言姜二姑娘“身体病弱,年纪老大”。这还是最冠冕堂皇的评价,私下里怕是还要添上“性情古怪、颜若媸嫫”、“红颜薄命,非是福相”之语。都知道她是活不长的。她十七年从未踏足除姜府之外的地方,众人见不着,对她的命运也不关心,可流言蜚语却一定不会少。章哲定然是从未见过她,可这句“眼拙”,就像是对着一个毫无建树的凡夫俗子说“久仰”一样。他凭什么非得要认得她?姜辛眼皮都没抬,并不接章哲的话,也不解释,只垂眸清净无波的道:“六公子客气。”你不必非得识得我,同理,我也不必非得识得你。没有爱恨,便没有牵绊,你对我做过什么,我都可以一笑置之,再大的伤害,也不过是当作被路遇的疯狗咬了一口。不过是一口,这辈子未必会再被你咬第二口。从此两别,伤口痊愈,你终究幻化成不经意的生命里的浮尘。而我,会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平稳前行。章哲哈哈大笑。姜辛实在是不起眼,相较于章哲所见过的少女们,姜辛的形象简直惨不忍睹。从上到下,不论是穿戴还是举止,不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寒酸。唯一可圈可点的,也就只有她那双清黑透亮的眸子让人印象深刻了。黑白分明,宛若澄净的宝石,可清澈见底之余,又有淡淡的嘲弄和淡淡的苍凉,与她这个年纪大不相符。章哲没忘记自己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坐在角落里的姜辛,有着瘦削的身形,她在这么多夫人、太太们中间,本身就显得奇怪,可更奇怪的,是她看戏时专注的神情与嘴角嘲弄的强烈对比。章哲能感受得到,她在想着什么,但绝对不是这出戏想要告诉世人的那些东西。章哲忍不住就要想:这姑娘是谁?挺有意思的么。章老太太瞧着这边热闹,章哲竟大有流连之势,不由的笑着骂章哲:“岂有此理,你倒欺负上小姑娘了,好有脸么?还不赶紧给姜二姑娘赔礼道歉。”章哲早一阵风似的挨着老太太身边坐了,拈了一块点心便吃,含糊着道:“孙子刚才已经赔过礼了。”一副全不在意、没心没肺的模样。章老太太一瞪眼,伸手去拍他的手背:“还是这么不正经。”却并不强逼。在她心里,姜辛实在是微不足道,说得过去就行了,她不会为了外人委屈自己的孙子。章哲已经躲开了章老太太的这一巴掌,起身道:“祖母,要正经的孙子,三哥不是在这呢嘛。我知道您不待见我,孙儿这就走,不敢在这碍您的眼了。”章贤一直在一旁稳稳当当的站着,这会儿才发话道:“小六儿,别胡闹。”章哲朝他做了个鬼脸,伸手掸了掸衣襟上不存在的点心浮渣,不言语了。姜大太太忙起身笑着接话道:“是二娘不常出门,又内外有别,六公子不认得二娘情有可原,老太太万勿怪罪,否则二娘该如何自处。”章老太太这才轻叹一口气,远远的朝着姜辛招手,等她走近,笑道:“可怜见的,让你陪我们这帮上了年纪的人在这看戏就已经委屈你了,还要让你受那臭小子的戏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章贤就在姜辛对面,用审视、戒备、凌厉的视线打量着她:这是谁?怎么别的姑娘都不在,唯独她在这里?她有何居心?姜辛很想反击迎视回去,以表明她不怕他,可她终究只是顶着山一样大的压力,木然的回着章老太太的话:“老太太言重了。”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