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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卿?是你那一科的状元公应大砍?所以是他先写了一首诗,公主去和他的元诗?可是为什么中没有记载元诗呢?是因为对比太惨烈吗?”严澹吐槽得一针见血,“也没有你的诗,如果你们都在场,都会写应制诗吧?” “燕家的流席花园,那一夜举办曲水流觞会。我,燕兄,应卿,大家都写的。”陶清风笑了笑,“但写了之后不一定会录下来,这种聚会,内侍会把公候的诗送去存录。官爵厚者也有机会。像我们这些当时还在栓选的白身,一般是不会留名的。这很平常。”陶清风一派淡然道。 严澹琢磨着陶清风的话,不确定道:“你当时的称呼……是分亲疏关系?还是有别的讲究?你为什么叫燕澹是‘燕兄’,叫应帅是‘应卿’?” 虽然从严澹的知识体系来了解,“卿”是个中性名词,但同科情分,应该都称得起一声“兄”吧? 陶清风又笑了笑,吐露了一个历史上不曾有人发现,他生前也恪守的秘密:“还记得的转发宣传词吗……巾帼敢当关大计。” 严澹被震得双眼瞪大:“你是说应家军的主帅是女的?我一直想象他是个关羽张飞那样的武将。” 陶清风又笑了:“名字的确挺吓人,但画风和名字差得挺远。那是个安静的人。诗写得也都很安静……不过应该都没录,哪怕录下来也不一定会存到‘进奏存录院’,里,” 严澹呼吸一窒,紧忙问:“进奏存录院……?这是真的存在的官署?” 陶清风点头道:“是啊,专门存放奏报或重要文书留档的地方。在京郊。” 严澹想起了火中清晰的梦,试探道:“那你……你……去过吗?” 陶清风还以为严澹是那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钻研劲头犯了,什么事都一股脑儿追问下去,耐心温柔地说道:“我去送过文书。” 严澹脱口问:“你一个人去的?” 陶清风有些奇怪为什么严澹的问题方向有点怪,但还是说:“本来一个人送就可以的。不过我送的那次。燕澹生也去了。” 严澹震得半响没话说,沉默得表情都忘记掩饰。直到陶清风疑惑问:“严兄,你怎么了?” 严澹骤然间有些头晕,似乎发现了一个巨大萦绕心口的秘密,却不敢确定,他又回忆着那些梦,并没有逐渐淡化出记忆里,反而各种细节都清晰得触手可及。 严澹的嗓子都有些沙哑,问:“你看过吗?” 陶清风眼中光芒一闪而过,一种很少能在他脸上的见到“神色飞扬”之态,笑着说:“看过。但只来得及翻了‘子’部的‘词采’;器部的‘屏书’;又翻了些‘经’部的十方家注疏章句。” 严澹的心咚咚跳,问:“一定……看了很久吧?” “两三天没睡觉。但还是没看完。连十分之一都没看到。”陶清风惋惜道:“进藏书阁需要六部腰牌。我是借的。后来腰牌还回去后,就没有再去看过了。现代是不是有的影印版?” 严澹心中又剧烈跳动,陶清风所说,和他梦中所见之景,分毫不差地对上了。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再冷静,道:“现代的是有影印的,电子版有八百G,你要的话,我回头拷你移动硬盘上……” 然后,严澹问出了他萦绕心口的问题: “燕澹,你和他熟吗?他是个怎样的人?” 陶清风听到那个“熟不熟”的问询,心口骤然一酸,勉强笑道:“我也不知道和他算不算熟。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严澹点了点头:“或许是名字挺像。我很早就开始莫名关注这位三公少师了。后来仔细研究他的资料,觉得有点奇怪。里的,燕澹的记载,第一句话就是‘燕澹字焕白,河间建水人,祖父梁,父领冰,崇安元年,二十二岁封礼部典客司郎。’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仕途,没有像别人一样记载少时事,甚至没有记载他科举经过。这是不寻常的。同列传里其他人,大都有小时候天赋异禀神童经历,但燕澹没有。这也罢了,就算没有典型性格事件记载,封官原因是因为科举、是明经、还是举孝廉,总是要记载的。若不是燕家子孙几本私人笔记,都能印证燕澹的科举经历。只看传记的一片空白,别人会以为燕澹是‘承袭爵位’获得的官职来历。” 严澹顿了顿,终于小心翼翼提到:“这种被抹去记载,是因为那一科与‘熙元政变’相隔太近?” 陶清风还从来没从这个方向思考过。他虽然读完了那本,但是并没有像严澹yin浸断代工程,对当时每本史书的体例掌握得如数家珍,毕竟这本史书,是在陶清风逝后才编写的。是否载燕澹少年时的经历,陶清风还以为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具体情况不同。但听严澹的口气,这里是一处明显的‘断笔’,是有原因而被‘隐去’的结构。 陶清风道:“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为什么你不去参考应卿的传记呢?如果同因为政治避嫌被抹去科举记载,她那边也会体现吧?我翻看时,也没看见她的科举记载。” “应元帅是武将传记,体例是不一样的。不能这样类比。”严澹平静道:“一般只横向比较同个列传体系、是分类在儒林类别下,无科举、不称儒。” 虽然这个问题很新鲜,但陶清风才思敏捷,马上就说出了他的思考:“这本编纂者两朝老臣秋行安,是后来的乾岁年间中人,我并不认识。按年龄算,大概比我还小二十岁。他既然是两朝老臣,作为‘本朝’而非‘后一朝’的编纂史书者,受到‘本朝’政治影响而曲笔,是很正常的事。” 严澹叹了口气,声音低沉道:“秋行安在自述笔记中说,自己是燕澹的学生。为了那时候已经消散几十余年的政治风云,而谨小慎微地隐去自家恩师的科举经历。是不是太奇怪了?除非,是燕澹在传记里提到那个诡异的‘不许学生录其言语形状’的理由,连同他少时辉煌的履历,都不著一言。所以秋行安会发出那种惋惜感慨。广川,依你对燕澹的了解,你觉得他为什么不著书呢?” 陶清风摇着头,脱口而出:“不知道,这同样是我的疑惑。聪明和才学不用说了。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个自信又张扬的人,文章要是做的好,恨不得贴到别人脸上磨着别人夸他……真是非常奇怪。就和他不娶妻生子一样奇怪。” 陶清风说完后才觉得自己好像话多了。抬头看去,严澹微愣,目光更加复杂地流连审视,努力在琢磨思考着什么的模样,似乎好几次忍不住开口问陶清风一个问题,却又憋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