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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清风本来准备请她们吃饭。被苏寻说教了:“粉丝探班能和偶像共同进餐,惯例是她们请吃饭。要是你请吃了,她们幸福得跳楼怎么办?” 但是陶清风挺不以为然,依然坚持自己来请,他脑海里根本没有现代社会偶像和粉丝之间的泾渭分明的界限,或者某些心照不宣的花钱理由。虽然小陶瓷们在御姐组织下,这方面贯彻得还挺不错——给剧组所有人带了礼物,也自备了很多水果和饮料。 陶清风看着这些小姑娘们,风尘仆仆,手提重物的样子,他根本没有任何偶像的自觉,只觉得很过意不去,很想请她们吃一顿饭。他最后还是给宾馆食堂说了,定了两桌菜,把粉丝带了过去。 包厢已经坐满了,今天有很多媒体记者组团都在这里吃饭。陶清风就找了靠窗的圆桌,招呼她们就坐。陶瓷们还沉浸在被彩票砸到的幸福感中,好多人都晕晕乎乎,词不达意,不过可以看出,她们的确非常的开心。看着陶清风的眼神都是星星眼地发光,视线根本没法从他身上挪开。 有趣的是,这群探班的粉丝里,有唯一的一个男孩子,年龄大约十八九岁,高高大大,站在一众小姑娘间,显得尤其鹤立鸡群。 陶清风由于习惯了把陶瓷们都想象成他微博下发兔子头喊着“清清的老婆”的少女,一时间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其实他的粉丝里,也有男的。 一开始那个男粉丝好像更腼腆,连陶清风笑着跟他说了句:“在娘子军里什么感觉?”都好像没听到,全程只盯着陶清风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到坐在吃饭的地方,那个魂不守舍的男粉丝似乎才缓过来,涨红了脸举着早已备好的签名本,结结巴巴说:“清……陶,陶老师,想请您,签,签名。” 他这样一提议,所有小陶瓷们呼啦一声又站起来了,争先恐后想来签名。陶清风赶紧安抚他们:“签名环节在最后,都有的,别慌,菜要端上来了,你们先坐好。” 其他粉丝们只好坐回去,但是那个男粉丝已经特意绕了大半个酒桌,来到陶清风身边,闻言又不知所措了。他脚下像是钉在泥里动不得,不敢再走近一点,但又执着地想把这个最短距离的时间延长一秒。 陶清风看着这个男孩子手脚僵硬,似乎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知为何,那一刻他想到了身体原主人陶清,想到了酒吧遇到的少年小白,在心里都有相似的怜惜之情。于是陶清风伸出手,安慰般地拍了拍那个男生的肩,想让他放松点。 没想到这一下好像触碰到某个开关,那个男生放松到放飞了——他瞬间就“哇”地一声哭出来,然后毫无预兆地扑进了近在咫尺的陶清风的怀里,哭得很大声,还抽噎着打嗝。 见状,苏寻和旁边安保人员脸色都是一变。饭桌边围着的其他小陶瓷们也惊呼起来——些许羡慕嫉妒,些许谴责恼火——赶忙过来要制止拉开那名少年。陶清风却用手势制止住他们,也没有推开他怀里哭得像水做似的男孩子,顺毛似的一下又一下拍他的背,不住地说:“没关系,不怕。没事的。” 持续了两分钟左右,那个男孩子才似乎缓过来,身体终于不似刚才那般吓人颤抖了。陶清风感觉到他有意不太想离开自己的身体,便温和却坚决地轻轻推开他的肩膀,对上一双粉丝典型的狂热的眼睛,只不过泪眼朦胧的,脸色也很内疚。 “十八岁?”陶清风道,很寻常的语气,没有丝毫问责之意。 “十九岁,在复读,很,很难过。”那个男生依然恋恋不舍,但也知道到此为止,分开了几步,“对不起,谢谢,谢谢清……陶老师。” 陶清风点点头:“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今天记得早点回去学习。” 陶清风这一大气又温柔的举动,有在场的粉丝们小视频录下来,她们尽管还是忍不住责备那个男生,但都非常感动,纷纷说简直被暖化了,偶像怎么那么好,以前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样的一面,给她们增加了新的固粉点。 陶清风落座后,她们之前腼腆的氛围已经逐渐融化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交流,谈到了从前喜欢陶清是什么契机。 陶清风看着这些粉丝,她们大部分人虽然是从喜欢从前陶清的那张脸开始,然后去喜欢美化过的陶清在微博上营造出的“率真”人设,这种喜欢一直持续到了如今。陶清风就觉得:哪怕这些“喜欢”和真正的陶清还是有一些距离,哪怕从前的陶清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他自己也过得很不幸福,但这些仿佛小向阳花星星点点散落的喜欢,好歹让他的在天之灵,能有一丝温暖吧。 不过,陶清风刚要落座,就从窗口望到外面,来了一拨新的人。是顾问团的人,一行有二十来人,正在影视人负责人殷切的带领下,陆续走进宾馆大门。因为进门的路,正好在餐厅的窗户边。陶清风也得以能看见。其中那个高瘦颀长,英俊挺拔的男子,不是严澹,又是谁呢?他在这群平均年龄五六十岁的老专家之间,特别的显眼。 不过餐厅窗户是单向茶色玻璃,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所以虽然严澹也在四下观望,却没有看到陶清风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正愣神般看着他。 陶清风看到严澹的那一刻,脑中“轰”地像是炸了个口——今天严澹和往常不一样,他没有戴那副细框金边眼镜,估计是因为下午要参见宴会,换了副隐形眼镜。严澹戴着框架眼镜的时候,陶清风尚且觉得,轮廓已经很像燕澹生了;这才见到他没有戴框架眼镜的样子——眉目翩翩,活脱脱的,如出一辙的,燕澹生年纪稍长的模样。 陶清风手中的酒杯被他自己的手指碰倾倒了,水无知无觉地浸润了桌布。然而陶清风依然怔然不动。 多少年前江山,多少年后花黄。谁犹记得,他当初的模样?十七岁,年少春衫薄,倚马烟柳桥坡※。那一刻,活灵活现,又从记忆里苏醒过来。 陶清风情不自禁地想起来,和燕澹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陶清风初上京城的时候,驾着一只青牛车。青牛是好伙计,田也耕得好,犁也走得直。青牛拉着一辆双轮小木车。木车分两边:一头坐着陶清风的娘亲,另一半堆满了书。 有这头温驯又壮实的青牛,在京郊可以寻个农庄租住下来,陶清风白天耕读温书,晚上抄写书贴,等待旬月后的春闱。 陶孟氏眼睛看不见,凭着双手揉面团形状,她能做出很圆的包子,味道当然也极好。 如果春闱顺利,陶清风就准备带着母亲住进京城里,方便参加殿试。那样一来,不能进城的青牛,或许只能卖掉了。陶清风还挺舍不得它,这几天日头歇了,每日黄昏时分,都会带它去京郊的河畔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