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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醒着喝的话未免不美。” 杜清与杜醒对视一眼,杜清先说:“你有好酒?” 谢则安说:“好酒自然是有的,金玉楼的东家是我的朋友。” 杜清说:“金玉楼这名儿可真够俗气。” 谢则安说:“做的是酒rou生意,若不俗气点儿,哪里赚得了钱。” 杜醒说:“我倒是听过一首曲儿,唱的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风雅得很。” 谢则安面不改色地说:“秦先生写的词自然是风雅的,金玉楼借用一下罢了。人总是贪心的,我那朋友俗人的钱想赚,风雅人的钱也想赚。” 杜清说:“这秦先生词儿写得这么好,怎么没人见过他?” 谢则安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这有什么稀奇的,以前不少词儿写得好的人连名字都没留下来,比如‘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么好的诗,作者却是无名氏。” 杜清说:“你可真能说。” 杜醒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名字的?” 谢则安说:“我在京城时与野翁先生见过几面,他和我说西北这边多奇人,两位先生就被野翁先生提到过。野翁先生说杜醒先生您爱说‘我醒着更糊涂’,杜清先生您爱说‘我越喝越清醒’,所以我才能喊出两位先生的名字。” 杜清眼一闭,很不满意:“惺惺作态,还不给喝酒。” 杜醒倒是笑得和善:“野翁先生身体可好?” 谢则安说:“野翁先生身体还健壮得很,我从他那学了一套拳,没事就经常耍耍,盼着和野翁先生一样活得长长久久健健康康。” 杜醒说:“我们想睡觉了,你忙去吧。” 谢则安未在多言,干脆地离开。 杜清坐在床上,耷拉着眼皮不说话。杜醒说:“别光顾着自己想,说说呗,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杜清说:“我不是说了吗?惺惺作态。” 杜醒说:“是挺惺惺作态的,但也挺磊落。” 杜清说:“故意在我们面前提起野翁先生,心机深得很。” 杜醒有些拿不准了:“那你是不喜欢?” 杜清说:“我有说不喜欢吗?”他睁眼,“这样的人才活得长久,你难道想给死人做事?你爱你去,我可不爱。” 杜醒当然也不爱,当初他们会离开长孙凛,就是因为发现长孙凛的性格会害死人——要么害死他自己,要么害死底下的人。他们虽然自认是有本事的人,但也非常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所以他们走了。长孙凛的死证明了他们的猜测,也让他们在“择主”方面更为谨慎:首先,人要够聪明;其次,要够信任他们。 这两个条件听着简单,能达到他们要求的却少之又少。 听完杜清的话,杜醒还是不太确定:“可他能比得过那一位吗?” 杜清说:“那一位虽然姿态摆得更好,但终归不是走正道的。” 杜醒说:“你越说我越糊涂,又说那小子心机深,又说那小子走正道?” 杜清说:“你心机不深?” 杜醒说:“不深早死啦。” 杜清说:“你不走正道?” 杜醒明白了,心机智谋这东西,和走不走正道没关系。手段用得好了,能在正路上走得更远。就像金玉楼这名儿一样,俗气人眼里亲切,风雅人眼里也亲切,这才是做人做事应该达到的境界。 杜醒说:“那我们就留下了?” 杜清不置可否:“至少喝完好酒再走。” 杜醒击掌一笑:“对,喝酒喝酒!”说完往床上一倒,呼呼大睡起来。 杜清盘腿坐着,闭目休息。 正午时分,谢则安亲自来请他们去吃饭。晏宁公主跟过来了,县衙这里仆从虽少,却都是得用的人,最简单的家常菜也做得色香味俱全。戴石把酒拿了上来,给杜清、杜醒倒满一大碗。 杜清被酒吸引了,杜醒却盯着戴石的手看了一会儿,问:“这是握笔的手,为什么干奴仆的活?” 戴石不卑不亢地站直了,回道:“奴仆的手,难道不能握笔?何况在官人身边,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奴仆,我觉得我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杜清冷嘲:“堂堂正正的人怎么会俯身弯腰?” 戴石说:“俯身弯腰做分内的事,为什么不行?若是连分内事都不愿做,谈什么堂堂正正。” 杜醒一拍掌,哈哈直笑:“好辩才!好辩才!当浮一大白!” 好酒当前,杜清也没再多言,一口灌进一大碗。等酒入喉中,他的动作却慢了下来,仿佛连呼吸都想稍稍放缓,好让那种舒畅美好的感觉多停留一会儿。至少这件事上谢则安没说谎,这边确实是有好酒的,即使他们常年沉浸酒乡,依然不得不夸一声好! 杜醒也呆住了,朝戴石招手:“再来一碗!” 戴石却啪地把坛口一盖,把酒香封在酒坛里头。谢则安微微一笑:“酒不能多喝……” 杜清和杜醒酒虫被勾了起来,什么风度都丢了,齐齐瞪着谢则安。 谢则安说:“两位先生若不嫌弃,不妨在这边多住几日,我这儿好久多得很。” 杜清和杜醒见谢则安在自己的瞪视下不动如山,没辙了,只能没精打采地吃菜。喝过了好酒,他们都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喝的都是地沟水,没滋没味。抬头看着戴石手中那坛酒,两人心中不免恨恨不已恨自己把弱点露得太早,被人拿捏住了! 谢则安老神在在地夹菜吃饭,等吃到有了八分饱意,他才抬眼瞧了瞧食不知味的“二杜”一眼,示意戴石倒满三碗酒,举碗邀请:“我敬两位先生!” 杜清两人原以为今天喝不着了,看到眼前满满的一碗酒后心情又气又喜,心情复杂地瞧了谢则安一眼,细细品起酒来。 杜清、杜醒这日以后就在田岭县安顿下来,这边走走那边瞧瞧,也不与谢则安说什么,仿佛只是为了等每顿饭上的那碗酒才勉为其难留下的。 谢则安一向不指望自己身上有王霸之气,能让别人一见面就全心信任,只要照常做事就好。他又忙了几日,县衙突然迎来另一个来客,居然是他外祖父梁捡。 梁捡一直与谢晖夫妇守在西疆,后来燕冲的计划要人在西夏那边里应外合,梁捡就挑了大梁。听说谢则安和晏宁公主过来,梁捡将手上的事情交给了这几年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回来找他们。 两人许久不见,还没叙旧,梁捡先拔了剑。谢则安头皮发麻,赶紧抽出佩剑应对起来,梁捡的剑是见过血的,出剑又快又狠,谢则安只能靠巧劲闪避,撑了好一会儿,梁捡直接挑掉了他的剑,说道:“你这家伙就是疲懒,没人盯着就不肯下功夫。” 谢则安伸脚把剑往谢大郎那边踢了过去:“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