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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矿井,你当好玩儿?” “不是,”我说:“我去打工。” “……”他没说话,看着我,片刻后:“不行。你回家去。”随即转身结上包袱,甩上肩往外走。 我超过了他,跑回去胡乱抓了几件衣裳,推开伍秀就夺门而出,连干粮都忘了带。一路疾追,半小时后,才终于远远跟上他。我脱了力,差点一下坐到雪地里。 他也看见了我,却毫无停歇的意思,照旧快步赶路。直到临近傍晚,我又渴又累越走越慢,眼看就要跟不上,才站住了,大步倒回头,递过干粮和水:“吃完我送你回去。” “不吃,”我推开他,几乎是喊出来:“我要去泥霞岭!” 他皱着眉,直盯着我,好一会儿才转向别处,闷声说:“快吃。” “我不……” “不吃你就等着冻死在这山上!”他吼一句,直接把东西摔我手里,提上我落下的包袱转身就走。 我忍不住笑了,看着前头久违的背影,无法自制地掉出眼泪。 隔天赶到泥霞岭。他没有立刻上矿,先在山脚找了户不起眼的人家,借住下来,然后天天一个人往外面跑,裤管袖口经常滚满黑乎乎的煤灰。他不说为啥,我也没问,只要他擦黑能进门,我就安了心。 一星期后,他掂了袋东西回来:“你收拾一下,明早我们上山腰那个铅锌矿。” “铅锌矿?”我诧异:“铅不是有毒?干啥不去煤矿,还有熟人?”我拉开那个袋子:“你哪儿整来那么多矿灯?” 他随口道:“捡的。”系回去又说:“要熟人干嘛,干一段儿就走。煤矿更不安全,瓦斯毒气透水冒顶,不是常有的事儿。” 我便没再说啥,第二天一早跟他去见了张春发。那矿场挺大,在半坡一块开阔的平地上,南侧紧连着个废煤矿。他执意不跟我同组,起初还想让我在地面打杂,但因为岁末不少工人回家过年,人手不够,张春发就没答应。 我被分到四组,知道跟他身边转悠会招他烦,就爽快地去了,却不想才刚开工,马上碰见了‘熟人’。四组组长陈永泰,竟是陈家坳人,还巧得离谱,不偏不倚正是陈大山的表哥。这拉渣事儿我自然不会跟纪康提,他却很快看了出来。那天在伙房吃饭,陈永泰指使个矿工撞翻了我的盆儿。他当时没做反应,可过没多久,就跟人杠上了。 我听郭得宝吹嘘,说纪康新找到个矿点,肥得连矿上明年全年的产量都不用愁,把成绩最好的四组一家伙甩出老远。当时他已经提了三组的组长,要了原先姓陈的住着的那间房,叫我跟他一块儿搬进去。陈永泰为此接连好几天都骂骂咧咧、气急败坏,却碍着张春发偏向纪康,再不敢明目张胆送我小鞋。 日子总算平顺了些,每天尽管早出晚归,又苦又累,我却吃得香睡得甜,在寂静的夜里枕着他的气息入眠,是从未有过的幸福。这时日必不会久长,他心在别处,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可我依旧满足而安乐,我不奢望永远,只要,只盼能抓住这偷来的……刹那欢欣。可没料到的是,在那些我看不见的地方,厄运已经不动声色,等不及地,伸开了它的触角。 几天后吃过晚饭,我想到矿场外面转转,出门十来步就看见胡光宗扛着几块板子驮着腰。那老头有年岁了,平时除了看门还包些矿上的杂活儿,为人挺不错,我偶尔也会跟他唠两句,就过去问他干啥。他说澡房有块板子破了,漏风,得去补补。我看他吭哧吭哧扛得颇费劲儿,就二话没说接了过来,叫他回去歇着我来补。老头挺高兴,叫我弄完赶紧上他那儿喝两盅。我笑笑就走了。 那几个破洞在澡房侧面,大的有巴掌宽,我估摸着捡起块板子,正准备往上钉,却愕然定住了。已经过去多久?隔了多少年?那些坦然嬉戏的年岁?是他的避忌,亦或是我的顾虑?我再没有,再未见过这样纯粹、完整的他。那些生动的肌理,硬朗的线条,利落的、流畅的光影,喧然的水声……在我的眼中疾速纷涌,似是而非地奔走跳跃。 我呆站着,拿着板子不知道愣怔了多久,直至他收拾好提了桶要出来,才猛然惊醒地跳开,慌得气都喘不平。我更不知道,就在那一刻,竟有人扶了我一把。陈永泰扣住我的肩,两根秃眉在雪光中突兀地放大、舒展,周围默立的黑影,噩梦般齐齐飘出,兴味盎然的笑…… 赵喜番外(三) 有人说,喝醉了有个好处,就是能够理所当然地,干些平常不敢、不能、不该干的事儿。那绝非我的本意,只是那天的酒香,飘得太甚…… 酒是高粱酒,凶猛的、郁烈的香。胡光宗老婆后晌才酿好,打算销给留下过节的矿工。可大冷的天儿,谁不想痛快喝一口?就是这样,我昏头昏脑地,跟郭得宝几个凑足份子,找到了老胡。再越喝越昏,到纪康送完赵辉回头,断黑来叫我,步子已经乱得错不开。 他架了我进门就直接倒上床,怕是累极了,不消半刻就睡了过去。我却翻来覆去不踏实,酒劲儿跟着烦热一趟趟往上蹿,堵上胸口、堵住喉咙,能把人闷死。我坐起身想先靠一会儿,却鬼使神差地,下了床。 他睡得很熟,空气安逸地沉淀着,他是个睡得再熟都没有鼾声的人,那安静却更添烦乱。我又枯站了十来分钟,按住床沿,蹲下去……我定然是疯了。他仰躺,穿着单裤,被子里有淡淡的,温热熟稔的气味,那味道让我瞬间崩溃,我想起了上学那会儿,帮他洗过的衣裤…… 我发着抖,把脸贴上去,像个精神病人那样两眼发黑、额角冒汗,贪得无厌地吸嗅,隔着布料触向那灼热的、因我的吐息更为guntang坚硬的轮廓。昨晚的声响在耳边急遽回放,他跟那个人,就在这床上……我胸口霍然剧痛,痛得快把心吐出来。 我闭着眼,屏息敛气去咬他的裤腰。随着一阵热浪,那弹跳而起的东西重重撞上了我的唇。像被低压电流猛然击中,我吓呆了,却本能张开嘴,坚实的质感顿时充塞了口腔。我浑身战栗,痛恨自己,却幸福得几乎死掉……可只有短短一瞬。 他当即就醒了,微喘,没动,嗓音冷而僵:“赵喜。回你床上去。” 我定是疯了,在那刻,完全疯了:“哥!”我哆嗦着爬上床,抱紧他脖子,哭闹:“给我一次。哥,一次,给我一次……” 他不吭声,一抬手把我推下去。我立刻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