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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苦。纪康在矿上的表现特别出色,而且这次他属于热心助人,是所有矿工的表率。所以领导决定,再给您追加一万元补助,其他家属也没有意见。您拿着这笔钱,也好尽快为这孩子做心脏手术。您已经失去一个儿子,更要竭尽全力保住另外一个,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结局A…2 赵辉瞪大眼睛听着,眼睁睁看着赵桂芝的脸色由激愤到强硬,由强硬到失措,由失措到悲凉,再由悲凉燃起某种异样的神采……他打摆子似的,全身的骨髓都像被一股股抽干,却只能无力地盯着冰冷的针筒:“婶子,”他走过去,紧握赵桂芝的膝盖:“婶子,您别听,婶子,您想想纪康,他是您的儿子,他是您的儿子,婶子……我求求您,我求求您……”他嗓子嘶哑,跪下去一个接一个叩头:“婶子,我求求您,我求求您,我求您救救纪康……” 赵桂芝愣怔地听着,却忽然受惊般缩开了腿,颤抖着嘴唇:“我也想救,我不是不想救,你别给我磕头,是我没法儿救……” 赵辉从头冷到了脚,摁着地板站起来,转过身,僵直地正对挡上前的几个人,语句像石块一样迸出来:“你们能把我一直拦在这?能永远灭了我的口?能——现在动手。不能——立刻滚开!”那几人面面相觑,张春发脸色更难看,一时都不知所措。 “辉子!”赵桂芝却在他身后骤然跪倒,膝行过来揪住他的裤管:“辉子,婶子知道你跟纪康兄弟俩感情好,但你不能因为他就不顾婶子娘儿俩啊……谁不想自己的娃儿好好的……呜呜——我是没有办法哇……” 其他家属触景伤情,也都悲不自胜地涕泪交流:“大哥……咱家养不起残废啊……呜呜——活着的也会被生生拖死啊……大哥……您行行好吧,帮帮我们……大哥……” 赵辉紧咬着牙,甩开赵桂芝的手。穷人的苦处他怎会不知道?那笔钱多‘有用’他岂会不了解?可压在下面的不是别的,甚至不是他自己。是那个眼睛亮亮的,头发黑黑的,笑得坏坏的,仅仅几天前,还打过他的屁/股,紧紧抱住他撒娇,握着他的手一程又一程依依相送,恋恋不舍给他搭上包袱的人呐……而现在那人,被困在深深的井下,该有多痛,该有多冻……他撕心裂肺、冷汗直流,抢夺空气一般撞开无数人影向外冲,直到一双细瘦的小手突然抓住他的衣角:“辉子哥……” “辉子……”赵桂芝朝他磕着头恸然大哭:“你不顾我也要顾你弟弟呀……永诚是你亲弟弟呀……”她嘶哑着嗓子哀叫:“永诚再不做手术,过完这两年就活不成了呀……你往常那么疼他,他对你比康子还亲,你能眼睁睁看着他送命吗……辉子呀……你爸爸他死不瞑目呀……呜呜呜……” “婶子,我对不起你……永诚,哥哥没本事保住你……”赵辉浑身剧震,狠狠拉开那双小手,嘴都已经咬破:“我不能,我不能不救纪康……我不能什么都不做,让他……”他一步一步往外走,眼看就要走到门口,门前却突然发生一阵sao动。竟是赵喜,拽着一个手拿旧簿子人往里挤,踉跄地朝他叫:“赵辉!赵辉!纪康签下的意外受益人是你,赵辉!”他一跤摔到他脚下:“救救纪康,你可以救纪康!” 赵辉猛然精神一振,仿佛死了一趟又复生。情况瞬间急遽扭转,那个会计员模样的人正指着簿子上的某页,脸色狼狈地低着头跟张春发解释什么。赵喜说的显然属实,受益人不留直系亲属或配偶的情况太罕有,以致这些人查都没查,就直接忽略了过去。 赵桂芝的表情又一次层层质变,由惨然到愕然,由愕然到迷惑,由迷惑到嫌恶,由嫌恶到憎恨。她跳起身,奔过去抢,抢那本簿子:“这不可能!我是他/妈!我才是他亲人!他咋会不写我?!”她愤慨地嚎叫,直到视线碰到那张纸上熟悉的字迹,和自己认得为数不多的几个名字时,才断了气般坐下地,兀自喃喃自语:“不能的,我的康儿不会这么干……”她嘀咕着,突然转向赵辉,目眦尽裂:“是你!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要不是你他根本不会来这破矿井!你迷住他你还要害他!你害死他你还要抢他用命换的钱!赵辉,你不得好死哇!” 屋里的气氛霎时诡异起来,那些惶惶不安、愁眉苦脸的面孔立马换作了同仇敌忾的鄙夷轻蔑,还有了然于胸的幸灾乐祸。陈大山脸皮颤了颤,阴阳怪气笑一声:“怪不得!我说咋地一个义兄出了事儿,他跟死了老公一样儿。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卖屁/眼的XX,真他/妈不要脸!” 赵辉屏住气,懒得多说,直接叫张春发:“你手机拿来,我要报镇上。”刚才那会儿,他已经注意到张春发裤兜里,正插着个手提电话。 张春发青着脸讪笑,手伸向裤兜犹豫万分,正还想说什么,抱着孩子一直沉默坐着的伍秀,却突然歇斯底里笑起来:“啊哈哈,太好笑了,你们俩都那么爱他,那么稀罕他,啧啧,”她摇着头施施然站起来:“可就是你们把他赶到这一步,你们把他逼死的!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她边笑边走向赵喜,深恶痛绝地盯着他:“你心满意足了吧?你愿望实现了吧?他救了你诶,他不要命地救了你——哈哈哈!” 赵喜的脸色一片灰败,抖动着嘴唇:“那是意外,我也想不到,以前我从没害过他,你扯什么蛋?!” “没有吗?真的没有?你除了为他神魂颠倒不顾老婆不顾家你还知道什么?!”伍秀逼到他眼前,积怨勃发,又带着奇诡的痛快:“你知不知道咱村儿的电话线咋会巧巧儿地断掉?你知不知道十八弯药田为啥招来了护林队?你知不知道赵德才老婆许了多少好处叫我催纪康写借条?啧,可惜我没办成,他太滑了,但天有眼他终究逃不过!”她又笑,酣畅淋漓地笑:“你更不知道吧?你妈不是病死的,她是抽大烟抽死的!赵德才一直拿鸦片膏子养着她,她根本就没戒!” 赵喜抓住胸口:“你扯谎,”他脸色死白,一步步颠倒着倒退,脑袋猛然撞上土墙,立马又不知痛地闪开,闪开继续退:“你在撒谎!你一定是撒谎!不可能!不可能——纪康……” “我有没撒谎你过去不知道,现在还能够不清楚?”伍秀抱着孩子一步步紧逼,冷冷地,毒辣地,笑:“那我再给你说一次,你念着的,你想着的,你做梦都惦记的那个男人,从帮你用菜秧子倒换罂粟苗那天起,就注定了今天的收场!咯咯,”她怪异地笑:“他不让你爸种,可有人供你妈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