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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绕了好半天才穿行过去,终于进入了林区边缘。赵喜拄着膝盖停下来,累得呼呼直喘:“喂,你俩等一下,还有多远啊?” “不远了,”纪康踢开脚下的浮雪,也坐下来歇气:“就在这林子里。” “要咱村在这儿就好了。”赵辉随口说,见光线弱了些,蹲下来捧把雪擦脸:“啥都能种。” “想得美,”赵喜说:“这儿都划入自然保护区了。” “知道,”赵辉笑道:“我就是想啊,要你家在这儿种罂粟,赵德才说不定就找不着了。” “兴许,”纪康揉着膝盖:“林业局还能给他颁个培育珍稀植物奖,嘿,让咱们也跟着风光风光。” “去,死开点儿,幸灾乐祸。”赵喜懒得理他两个,从口袋里摸出半块玉米饼子啃:“啧,冻得跟石头似的。” “靠,还吃,”赵辉弄干净脸站起来:“走了,越歇越乏。” 这是一片针阔混交林,带状东西走向,海拔约有一千七百米。杂生着榆木、红松、云杉和冷杉,桦木不多,水曲柳更少,偶然才见得到孤零零的三两棵。那畦油菜田正开在东北边一块空地上。油菜秧子还很小,被雪一壅只露出半卡来长的葱绿叶茎,头顶齐齐戴着尖尖的‘雪帽子’,俏生生煞是好看。 纪康找到南角的树头下扒开积雪,草窝下面果然有个麻布口袋,拆开了往外一倒,里头是三个叠好的大麻袋、一捆粗麻绳和七八段尺把长一头削尖的木片,用后可以随时丢弃或烧毁。他随手拿起一片说:“快挖吧,一人两行。” 眼见日头已经偏西,剩下的两个也不敢耽搁,七手八脚地便干起来。忙了半个多钟,地才刚翻开过半,赵喜就突然站起身,疑疑惑惑地东张西顾一番,诧异地问:“咦,这数不对呀?” 纪康甩开额上的碎发,抬头问:“啥数不对?” “这块地呀,”赵喜急道:“满打满算都不够五百棵吧?咋那么点儿?” 赵辉四下看看,种植间距和面积一换算,果然只有四百来棵,见纪康一本正经也站起身点数,绷不住弯下腰暗笑。 “是吗?”纪康瞪他一眼,回头对赵喜说:“哟,没办法,菜籽儿不够,就只这么多。” “啥?不会吧?”赵喜怪叫:“好大一包呢!” “听赵敏提过,”纪康满脸遗憾地解释道:“菜籽儿被她弟搜去玩儿,弄洒了一点。”说罢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别想了,赶紧挖吧,幸好大头还能换掉” “那不还得罚好多钱?”赵喜rou痛得要命,垂头丧气弯下腰:“早知道多送她几包。” “你还想一毛不拔啊?”赵辉又气又乐,手下不停地说:“全换掉人家能信吗?两块地两个人守着呐。再说,还不知道明坤叔在里头咋说的。” “噢……这倒也是。”先前太心急才没细想,赵喜无奈叹口气,认命地埋下头。刚挖了两棵,突然回过味儿来:“靠!纪康!什么洒了菜籽儿!”手里的菜苗恼得直接砸过去:“你早就算好的吧?!还跟我装蒜!” “哪有啊?”纪康死不认账,一脸无辜拍着袖子上的泥屑:“这叫歪打正着,你没听赵辉说,多了更不好,不就是花点钱吗?”说罢赶紧撤到另一头:“哈哈,我跟你们对着挖。” 何止花‘一点儿’钱,赵辉瞟一眼对面若无其事的家伙。为这剩下的百来棵罂粟,赵明坤不但要把赚到手的全吐光,连老本都保不住。想起他说要让赵喜买个教训的话,不由眉心微蹙,这小子真够狠,半点想头都不给人留。 “歪打正着个屁!”赵喜怨气冲天,气得半死也只能自认倒霉,悻悻地弯下腰继续刨土。 林子里阴冷寂静,偶然有雪淞坠落地面,伴着手下泥块翻动的细碎声响。全部弄完已近四点半,仨人就地歇了会儿,把菜苗归拢分装进麻袋里,一人一只扛上肩出发。这里没有现成的路,翻过林子东面的陡坡就是松鸦谷,还好杂草灌木不厚,饶是如此,下到谷底也用掉一个多小时。 太阳眼看就快咽气,却想强打精神狠狠**一把,余焰射线般散乱投摄,在前方茂盛的松针林上激打出一片片绚烂的光斑。本应是一幅极美的黄昏雪景图,却因枝桠掩映中密密麻麻的硕大巢窠而意外地诡谲凶险。 赵辉瞧瞧赵喜,停下来说:“在这儿歇两分钟吧,待会过林子的时候,咱们都别停。” “嗯,”纪康丢下麻袋,顺手捡起枯枝扎火把:“也别太快了,不然万一碰到野猪、野狗、熊瞎子,想躲都来不及。” 赵辉推他一把,低声道:“还说,没见赵喜都吓成那样了。” “啧,在这儿吓住总比在里头吓住好吧?”纪康回头瞟他一眼:“妇人之仁!” 赵辉本来坐了下去,闻言蹭地跳起来,攥起拳头就打:“啥人之仁?你再说一次!” “靠,”纪康冷不防被打中一拳,疼得要死,赶紧抓住他的手,恼得大叫:“好了哈你!”说完又噗地笑看他:“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偏这么爱动手动脚,我咋知道是啥人?” “想不动手也行,”赵辉一头碰过去:“撞不死你!” “哇!”纪康吓得猛推开他,往后跳开几步:“又来这招,你真属牛啊?!” 赵辉瞬间想起岩缝里避雨的事,脸上一热便没再追,抬腿踢了窝雪过去:“管得着吗?哼,能治你就行!” 看他自动休战,纪康折回来拾起火把,两下扎好点着塞给赵喜:“总想着治我干啥?”说着掂起那袋菜苗,笑吟吟回头:“就算是爱之深,责之切,累坏了你也不好。” 赵喜哗一下笑岔了气,赵辉二话不说猛扑过去,纪康憋着笑慌忙撤逃,边跑边叫:“好好好,别打了,说错了还不行?天马上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死小子逃的飞快,赵辉懒得撵他,倒回去拿麻袋:“瞧我晚上怎么修理你!” 纪康哈哈笑着停下来等他:“好哇,别忘再上点儿油哈。”说罢带头冲进谷子里。 “靠!”赵辉扛起麻袋,再不跟那鸟人废话,也全神戒备走了进去。 “等我呀!”赵喜到这一步算是逼上梁山,提了口气把牙一咬,举着火把目不斜视地紧跟上去。 仨人朝着刀背岭方向一路疾走,将直灌两耳的风声、振翅声、断枝声统统抛到身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