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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更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父母为她叹,替她痛,她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看着已经快要长成的大儿夭折,看着尚在腹中的小儿化为一滩血水,便连她自己,也是没断气就被人穿上寿衣塞入棺材之中,要将她活埋…… 父母要上门替她讨说法,却只得到客客气气的招待和几滴虚情假意的眼泪。 就这种待遇,也还是看在她爹是他蒙师,他才愿意花费那么一点力气做这么薄薄的一层面皮。如若不然,怕连她的老父老母都得给他几句打发出去。 她那个时候是真恨,恨到想拖着一口气带着他们那一家子恶心的货色一起入地府,哪怕当时她连呼吸的力道都没有。 那些汹涌的、能淹没人的恨意那到了这个时候,也几乎能将她整个人吞没掉。 “……幸运的是,妇人我命不该绝,在将将被人埋入土坑里去的时候,遇上了大恩人……”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望向净涪佛身。 净涪佛身也真的如了她的心意,问道:“他救了你?” 就是没有提示,单只看秦夫人现下的生活状态就知道了——救她的人,必定是一个佛门僧人。 最起码也该是一个信众,或是居士。 秦夫人点点头,端正脸色,合掌微微垂头,“是,他拦下了要将棺材送入土坑里的人,将我救了下来。” 净涪佛身点点头,想了一下,看着秦夫人问道:“是……净音师兄?” “是。”秦夫人郑重应声,“正是出身妙音寺的净音师父。” 说来也是真巧,净音那会儿正追着一个在混沌之地里撞到他手上来的魔修。刚刚将魔修擒住,就遇到了秦夫人的这件事,再怎么样,秦夫人也还活着,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净音既然遇到了这件事情,当然是要出手救上一救的。 净涪佛身合掌,低唱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这确实是净音师兄会做的事情。 还在混沌之地里忙活的净音似乎心有所感,停下手上动作,往净涪佛身所在看了看,才笑着摇摇头,继续他自己的事情。 此间事情关乎净涪佛身,又有的因果在,便是净音一时心有所感,隐隐察觉到什么,但到底力有未逮,未能沿着那一线灵感查看到此中缘由。 对于她所敬重的净音师父的这个动作,这个时候的秦夫人是不知道的,但她也等了一会儿,才又继续提起她自己的那些事情。 “净音师父有大法,他将妇人我救下之后,不仅帮着妇人我调养身体,还教导我佛理,不让我被仇恨拖入无间地狱……” 净涪佛身点头。 如果是净音师兄的话,这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 秦夫人说到这里,又笑了笑,“净音师父是好意,但我当时胸中忿忿,全没留心这些,只想着求净音师父帮忙,好替我母子三人报仇……” 说完,秦夫人望向了净涪佛身。 净涪佛身说道,“师兄怕是没有那个工夫。” 净音离开妙音寺到混沌之地去,是在进行妙音寺的佛子甄选。他手上的事情很多,多到现在都还忙得焦头烂额的。 “是。”秦夫人又点头,“当时的净音师父很忙,哪怕是当时情况很不好的妇人我,都少有能见到净音师父的时候。” 这并不是说净音沙弥将她救了回去之后就将她随意抛下置之不理,不是。她当时情况本来就不好,身体、心理都很有问题,终日都在昏睡,少有神智清醒的时候,就算净音师父来替她诊脉,她也多是在昏睡,怎么见净音师父? 净涪佛身听着她的话音,大概就知道后续了。 一个走投无路、满腔怨愤仇恨的女子遇到了一条救命稻草,还是一条有能力替她复仇的救命稻草,她怎么舍得放手? 秦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些事情做得不地道,她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种种情绪,力图用最客观的语气和词汇来讲述那之后的事情。 “……我求了净音师父,净音师父拒绝了。我求了两回,两回净音师父都拒绝了,到得第三回 ……” “我什么话都没说,就跪在地下,陆陆续续跪了一天……” 之所以说陆陆续续,那是因为以她那会儿的身体状况,根本就坚持不了一天,连一个时辰都艰难。 可她不肯放弃,醒了就跪,一直跪倒昏阙,等醒了立刻就再跪…… 净涪佛身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秦夫人静默了一会儿,才又道:“净音师父慈悲心肠,受不住我这般苦求,就答应了下来。” 净涪佛身又道:“净音师兄不会让你动手杀人的。” 秦夫人点点头,“是,净音师父劝我不要动手杀人。” 净涪佛身闻言,抬眼看过秦夫人,道:“女檀越应该也没有动手。” 秦夫人脸色平静,“他们那一家子原本是都不错的。”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她待嫁的时候他们家家风不错,看着也是和乐,她父母也不会答应将她嫁过去。但谁知道当时看着好的人,后来就全都变了一副面目呢? 就为着当年他们点头应承婚事,她父母曾经悔到肠子都青了。 当然,她没有直接动手,还因为她的两个孩子。 她的两个孩子啊……落在她的胎里,入了这样的人家,跟这样的人家有牵扯上血缘关系,还没长大就没了,更是可怜。她得为他们多谋算谋算。 如果她直接下了狠手,她背负上这样的人命孽债不打紧,她当年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就想拖着他们那一家子没良心的东西入地狱了。现在有能力有机会了,又怎么会真的就下不了手? 可她怕啊。 她怕这样的孽果会牵连到她的两个孩子上去。 净涪佛身又唱了一声佛号。 死罪逃过,活罪就…… 那些牵扯到这件事里去的人,日子应该都不好过。 果然。 那边秦夫人就带着些舒爽平淡的意味道:“那一屋子男盗女娼的家伙后来因为朝廷党争,被人抄家流放了,到得现在,还在边城处服劳役。” 那些人流放的地方可是她特意替他们挑的,就是当时天下太平的时候那地方都不甚安稳,更别说有些混乱苗头的当下了。 想到曾经见过的那扭曲恐惧的熟悉面孔,秦夫人心里就不住地涌起一阵阵畅快。 他们也有今日! 等她平复心绪之后,秦夫人才又继续道:“我在他们家事发之前就借着净音师父的名号和离了,带着嫁妆来到这里定居。” 她不是不能再嫁,也不是不能回家依附父母兄长居住,可到了最后,她也就只带了一个从小跟在她身边的小婢在此地独居而已。 至于她的嫁妆…… “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