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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画无辜枉死于宗门之内,无人伸出援手!今生借尸还魂,却屡屡受挫受人轻视!天道于我何其不公!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是看不透。”残魂长叹一声,怪笑道:“顾朝云,重活一世,你也没有任何长进!就你这样事事抱怨,畏缩不前的样子,依我看,你就算投胎成那娃娃,崇容也瞧不上你。” “是啊……”老者的话一出,醉酒的少年便猛然抬起酒坛,冰冷的烈酒顷刻间从他头顶浇下,少年却闭着眼睛忍受着,待烈酒悉数倒尽,他才将酒坛扔到桌上,捂住脸喃喃道: “上辈子难得见他一面,这辈子又何尝不是?我永远如同跳梁小丑,再怎么变也成不了他喜爱的模样……曾经好歹还有一腔孤勇和真心,如今身子毁了,诡辩成性,占了别人的身体不说,连灵魂都是污浊不堪的……” 他俯身趴到桌案上,自言自语道:“那孩子分明没有丝毫嘲讽之意,我却无地自容,谁让我永远都在模仿他人呢?这身子的主人若是知道我活成了这副样子,恐怕死了都不会瞑目吧……” “顾朝云!”老者见他越说越离谱,不由怒斥道:“不过是被说了几句,你就颓丧至此,那你重生的意义何在?我早告诉你他已经死了!别再想着退缩,你只能待在这副身体里替他活下去!” 少年闻声微微动了动手指,缓缓攥紧衣袖,一言不发。 老者这才退一步哄骗道:“何必执着于过往?修道之人,当一往无前。你也无需如此畏缩。那个绿衣服小娃娃看着就是个好相处的,相貌又和崇容相差如此巨大,不可能是他的儿子,往后慢慢来注意一些也就是了。” “可我从未见过崇容师叔祖那么疼爱一个人。你不懂,他对那个孩子有多纵容。”顾朝云悲哀道。 “嗤!你莫不是和焚忧一般昏头了?”残魂难以置信道,“小娃娃再讨喜,也是个孩子。你同他争宠有何意义?爱屋及乌,你莫非不懂?崇容一生光风霁月,最是看重因果道义,若你连他怜惜一个小娃娃这一点都无法忍受,眼里容不得沙子,那么我也帮不了你!” “爱屋及乌……我知道了。”良久,趴坐着的少年才直起身子,他缓缓拭去脸上未干的泪痕,垂下眼,提起剑出了门,往平日修炼之处走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多谢前辈指点。”语毕,竟是带着伤独自修炼了起来。 老者对他突如其来的“顿悟”尚有些措手不及,只觉得怪异,然而少年看起来确实是幡然悔悟了的模样,他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疑虑,耐心地出声指点。 无论如何,在没到无法挽回之前,他都不可能放弃顾朝云。 *** 少年与残魂的对话,几乎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刚刚用完午膳的莫焦焦脑海里。 小孩此时正戴着毛绒绒的奶白色帽子,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暖乎乎的狐裘,被独孤九牵着小手缓缓走在山道上,一只手被宽厚的大掌裹着,另一只手则揣在小口袋里。 原本莫焦焦是不愿意揣着兜的,他没有那样的习惯,更喜欢伸手捏着玉佩。然而外头大雪初停,实在寒冷。独孤九担心他被冻着,不仅强硬给小孩穿了外衣,还不许他偷偷把手伸出来。 好在外袍足够厚实,穿上后又扣好扣子系好带子,里头嫩绿色的袍子也就看不见了,这让莫焦焦高兴了一点。 比起当一只绿辣椒,他更喜欢云朵的颜色。当然,如果能想办法把里头的绿衣裳脱了,莫焦焦就更开心了。 小孩正暗自琢磨着怎么才能穿上红衣裳,顾朝云和残魂的争吵声就骤然在脑海里炸响。悲凄的哭声吓得莫焦焦步子一歪险些栽倒。 独孤九迅速将小孩提起来站稳,确认他无甚大碍后方牵着人继续前行,走路消食。 莫焦焦却呆呆地听着脑海里的争吵,听得一愣一愣的,圆圆的眼睛黑溜溜的满是惊奇。 若是换作以往,听到这样的哭声,莫焦焦定是吓得不敢说话,然而自从认定了顾朝云是云糕之后,小孩就不怕他了。 只是那两个人的交谈对于如今的莫焦焦而言,还是过于高深莫测了。小孩歪着脑袋听了半天,只觉脑子里嗡嗡嗡得一直在响,似懂非懂。 待全部听完,两人也沿着山道走到了天涯海阁最南面的冉月湖畔。 莫焦焦茫然地回过神来,仰起头拉了拉独孤九的手,仿佛在说故事一般习以为常道:“云糕说话了,他又哭了。” “说什么了?”独孤九问,牵着小孩靠近湖边。 “就是,云糕在哭,说他上辈子好惨,没人帮他。”莫焦焦懵懂道,“还说,他现在身体的主人四不明目?为什么云糕有上辈子,焦焦都没有。” 独孤九皱起眉问:“是死不瞑目?当是说他的前世,如此看来,顾朝云果然为夺舍之人。” 莫焦焦不太明白夺舍的含义,只蹙着眉头道:“那个老头一直说云糕没用,然后云糕就哭,后来老头就说焦焦不是你的孩子。云糕就不哭了。” “嗯。”独孤九神情微冷,低声问,“还有别的吗?焦焦能否复述全部的对话?” “不可以。”莫焦焦摇头,“有东西不让我说话,焦焦只能说我懂的事情,听不懂的就说不出来。” “无碍。本座大约能推测出来。”独孤九敛起冰冷的神色,俯身将小孩抱了起来,面向广阔清澈的湖面。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湖面上波光粼粼,芙蓉竞相怒放。本该冰封千里的湖泊,竟是反常地冒着热腾腾的白色雾气,衬得方圆百里一片朦胧静谧。 莫焦焦瞅了瞅看起来很烫的湖水,又望向远处皑皑的白雪,疑惑道:“为什么这里不结冰?” “冉月湖水并非寻常之水,湖中皆为灵露,自千里之遥的火山而生,沿途四十九道法阵炼制,最终注入此地。”独孤九淡淡解释道,“椒椒日后在此修炼,便不惧严寒。” “那我可以变成辣椒了吗?”莫焦焦兴奋地问,小脸被热气熏得微红。他最喜欢暖洋洋的湖水了。 “嗯。”独孤九将人放下地,蹲下去解开小孩的狐裘,低声嘱咐道:“椒椒游完便上来扎根。” “好。”莫焦焦听话地点头。待衣裳一褪去便撒丫子往湖边跑,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暖热的湖水里。 只闻扑通一声,小小的绿团子就淹没在泛着热气的湖水中,湖面上同时冒出了几个气泡。 独孤九微微抿紧薄唇,于湖边负手而立,锐利的视线始终盯着小孩消失的地方,眸色幽深难辨。 莫焦焦在湖里舒服地沉了一会儿后,便放出妖力包裹住自己,随着一团艳丽浓烈的红光散去,一株小巧的樱桃椒便缓缓冒出了湖面。 它先是在水里仰躺着喝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