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

    今天是世界末日。

    甘望星睁开眼睛就在想这是他和利路修在一起的第四年，凌晨四点五十三分还看不见太阳，公寓落地窗被叠加的窗帘挡得严严实实，利路修窝在他怀里像只猫猫，他没忍住转过去亲了那头因为睡眠而炸开的卷毛，利路修身上是他熟悉的气味，两个人一起挑的沐浴露洗发水正适合夏天。

    他拿起手机，定时的信息就已经发了过来。

    今天是世界末日。

    已经熟悉了圈子里的各种工作，毕业之后虽然工作比之前刚出来的时候少一些但也算持续性发展，甘望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只是觉得这样下去也不错，他还是想成为照亮别人的星星，而且利路修也支持着他。

    他的恋人，爱人，伴侣。

    用以上任何一个称呼都可以。

    甘望星对于世界末日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地震，海啸，恐怖袭击，地球失去重力，什么都可以是世界末日，日期是早早就公布的，他和利路修一直按时撕着日历。

    不应该醒这么早的，但是已经睡不着了，但不想起床，所以翻过身去看睡在他旁边的利路修，已经踏入三十岁的年长恋人在偶尔的镜头下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五官依旧精致端正，皮肤也是让人嫉妒的好，时间仿佛多给了他些宽容，而且甘望星也知道利路修有多自律，对于健身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得很好，那些饱满的肌rou依旧让人想要触摸。

    他都快背会利路修常做的健身餐食谱了。

    甘望星自己的话算是成长了，脱去过去还留着的青涩更加成熟可靠，那双下三白的眼睛成了镜头的宠儿，只要一抓到就是人群中最亮眼的星。

    他好像比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高了几厘米，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综艺的时候利路修会自然而然靠过来，短裤往上折露着白花花的大腿，时不时还会留着甘望星的牙印，小狗咬得狠了，一时半会消失不了。

    颤动的睫毛，睁开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像是经过时间的酝酿反而越来越醇厚勾人的苦杏酒，因为睡了几个小时所以有些发干的唇被粉色的小舌舔过去润泽发亮，然后迷迷糊糊软软糯糯喊他的名字，卷发的脑袋往他这边拱，猫猫还是醒不过来，摆着尾巴缠上来说再睡会。

    怎么办，世界要末日了，他舍不得自己的爱人。

    利路修睁开了眼，他今天的睡眠尤其浅，谁会在世界末日的时候睡得太熟呢，八点二十分的时候，他们就连二十四小时都没有了。

    将甘望星完完全全框进自己眼睛里，然后勾起了笑，那是甘望星曾经模仿过的经典，问甘望星做吗？

    既然睡不着，那么就来消耗掉这部分的精力。

    他们zuoai的频率很难给个确定数，毕竟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工作，见不上面的最长记录是将近半年，在天上飞来飞去在地上跑来跑去，偶尔一个视频电话还要避着人到角落说上两句就挂，这个时候基本就没什么zuoai的时间。

    如果是两个人休假那就有花样了，拉了窗帘点了香薰蜡烛，抱着靠枕的利路修和他一起看片子，甘望星一开始只会涨红了脸半天都说不利索话，还得靠利路修来引导，没多少性经历的老树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都交给了他新的学生，两个人琢磨了润滑剂避孕套小玩具之类的东西，甘望星很少会直接插入，他总是喜欢给利路修做前戏，有时候被指jian到高潮的老树会用大腿夹住给他koujiao的甘望星的头，喘着催促对方快点，然后就被咬了大腿内侧，小狗舔了舔还要说最近几天不要穿短裤了。

    年轻人可是非常有占有欲的。

    身体熟悉了对方的触摸，所以在甘望星触碰的时候就颤抖起来，薄被底下传来粘稠的水声，润滑剂只挤了一点点就让利路修湿得不行，趴在甘望星身上听着对方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突然就悲观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宗教告诉他们有天堂地狱，人总要向善要去倾听内心的声音，但利路修清楚地知道他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死而复生的人，但他希望世界毁灭之后甘望星能活下来。

    他很清醒，所以不喜欢殉情那种听起来过于浪漫的东西，没有人不喜欢活着，但如果一定只有一个选择的话……

    世界总是缺少两样都得到的方法，想要人气又想毫无代价，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甘望星亲吻他，唇舌交缠之间点燃了yuhuo，被子拢了一部分热气，蒸出汗液，柔软后xue被撑开的时候满足地喟叹着，泛红起来的眼角湿润，他知道自己微微上抬看向甘望星的眼眸有多诱惑人。

    年轻人将他翻过来摁进软垫里强硬地动腰，利路修这会子知道不行了，最近这两天都是休息所以也做过，在沙发上搞的那回也是后入，屁股被扇得发红，甘望星的yinjing太大了，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被cao死在沙发上，肠rou虽然已经熟悉了入侵者但还是非常辛苦，毕竟健身也会锻炼到这边的肌rou，被扩张到极限的xue口艰难地吞吐着，他想去摸摸自己时被甘望星拉住了手别到后面去，只靠后面高潮以至于最后只能塌了腰用自己的胸口去磨蹭沙发表面，绒毛扫过rutou让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呻吟成了含糊不清的哼，甘望星猛地搂住腰往后一拽，利路修就猝不及防射了出来，肠rou痉挛着吸吮还没射的yinjing，相差的年岁带来的体力差好像真的存在，不应期的身体敏感得吓人，总要甘望星给他捏住才不至于淅淅沥沥又流着水。

    因为身体相性太棒所以才会有　各样激烈的反应，甘望星会放缓速度去爱抚他的身体让他缓过来，接着又过份地要求第二轮。

    利路修只能缠抱着他说轻一些，腰痛。

    不过像早晨这样缓慢的抽插，粘腻的亲吻，放缓下来的速度让性爱大概率不会特别激烈，水rujiao融般，更多的是想将对方刻入骨髓的爱。

    太喜欢对方了，所以才在这样无可奈何的分别里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沐浴露已经用完了，可是拆新的一瓶好像又没有必要，世界毁灭之后就成了浪费，毕竟可怕的大灾难过去以后什么都不会留下来，但甘望星喜欢这个味道，尾调带了雪松气，他总是很容易想起利路修，以至于出去工作的时候还会带上旅行装。

    利路修之前染的颜色又掉了，发根的黑色其实很衬他的皮肤，他之前还问甘望星喜欢什么颜色。

    什么颜色都喜欢。

    搓了一把猫猫的发，干涩的发尾需要好好被呵护，

    在浴室里冲洗过之后利路修看着镜子里的他们，两个人都冒了点胡茬子，他处理起这个来得心应手，在甘望星整理的时候还顺带做了湿发。

    甘望星的眼眶下面有点青色，平时上妆用遮暇给盖了，现在两个人都是本来的样子，他自己看起来也很疲惫，抿紧唇的时候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利路修平时很少有情绪波动得特别厉害的时候，但甘望星总是敏锐地感觉到他内心的感受。

    在甘望星打泡沫的时候猫猫突然凑过去亲了一下，用手指抹了沾上的白沫，甘望星涨红了脸说老利你怎么搞偷袭，他们好像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除了今天是世界末日。

    打开晨间新闻，电视里女播音员的声音依旧甜美，她说着明天的天气会有小雨，请有外出计划的人注意好带伞，然后开始播报新闻。

    世界的最后一天，所有国家还是要照常运转，新闻里也不能传播恐慌的情绪，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甘望星熟练地做了三明治，虽然要不了多少烘培技巧，但之前读大学的他可不会搞这种东西，大岛日记的那一回就注意了自己恋人的爱好出来之后特地做了不辣的湖南菜，结果利路修小声和他说自己现在其实可以吃微辣。

    然后在去外面吃鸳鸯锅的时候被红油那边给辣到了，猫猫变成了粉红色，甘望星去给他拿甜牛奶，红透的唇和一点儿白浊，他移开了视线去注意桌上的菜。

    他们吃的不算多，但远东来的大猫咪吃饱了会小小地打个嗝，有次实在没忍住，两个人才吃完饭就滚到了一起，被压迫的利路修说自己好撑，这个体位感觉年下的恋人尤为硬挺几乎要戳到他的胃，扭结着微微发痛，甘望星的手掌覆盖上去用温热去缓解了疼痛，但在被内射了两回之后利路修还是打起了嗝，像是被喂得太饱。

    即使捂住嘴也会跑出来的声音，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的利路修脸颊都要红透了。

    甘望星端了水过来哄着利路修把被子给打开，探出头的猫猫还在打嗝，眼睛好像在被子里捂出了更多漂亮水润的颜色，喝一口水然后分十次喝下去，算是某种民间偏方，大部分情况下还是管用。

    那次就管用了。

    下回猫猫打嗝他自己也学会用了。

    今天是世界末日。

    家里其实收拾得差不多了，公寓只是租下来的，当时两个人只想有个共同落脚点，能来的时间并不多，利路修本来就因为语言以及性格的问题不是那种疯狂倾泻自己感情的人，但这让甘望星觉得不安。

    只有在回到两个人的窝里才能感受安稳，才会把自己脑海里那些负面的情绪赶跑。

    到底是谁先告白的呢？

    也许是，气氛到了之后就答应了下来，在那次散步的时候，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心头颤动，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在酒店里落下了吻。

    这是甘望星的初次体验。

    但那个时候还没确定关系，毕竟多多少少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甘望星表现得有些慌乱，他涨红了脸半天也没说出话，却紧紧扣着利路修，对方垂下眼睛，说这只是一次性而已，他自己也没有想好怎么可能去要求小他这么几岁的人去接受。

    经过时间的沉淀也会记得对方，甘望星和他最终还是没错过，也许是跳水的经历也给了利路修自己一些新的勇气，年下的恋人确定关系之后就想热烈地将所有的爱倾泻给另一个人，年长者的爱却偏向于岁月的沉淀，一边是夏日里刺激寒冽的棒冰，一边是冬日里温暖柔和的炖煮，交织在一起，将一年四季度过。

    世界末日之后存活的人类会发现浴室里拆封只用过一次的沐浴露，清爽的气味会让他们猜想这里曾经生活过的是怎样的一对情侣，也许从蛛丝马迹中能窥见一些生活的片段。

    但是明天的事已经成为幻梦了。

    他们一起出门了，因为甘望星早上做得也算温柔，身体基本没什么不适的地方，两个人想去之前就说的一家店吃饭，在巷子里不太好找，但据说味道非常好。

    即使是世界末日也要继续营业的店家，甘望星提前打电话问了地址，两个人做了全副武装出门。

    其实说全副武装也就是戴了口罩，利路修还是经典卫衣造型，把兜帽拉上来盖住他的湿发，甘望星和他先去逛了街，平时很少有这样松闲的时光，手机里总会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信息，路过几个颇具设计好的橱窗时利路修往里面看了，甘望星想起年长恋人电脑里那些设计稿和设计思路，他们还有那么多梦想没实现，但已经来不及了。

    甚至连甘望星做利路修模特这样的事都实现不了。

    一起去远地方旅行，一起拍好多好多视频，一起去迪士尼，一起去对方家乡玩，一起去爬山看日出……听起来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当两个人都被摄像机包围住时，想要脱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甘望星远做不到像利路修那样干脆，但年长的恋人自己也有很多工作想要尝试，一来二去所有的相聚都是短暂而美好。

    如果能和对方多待一会该有多好，但今天是世界末日。

    猫猫喜欢抹茶味的东西，冰淇淋就应该是甜的，少糖奶茶配合漂浮的抹茶冰淇淋球算是热量炸弹，但这是最后一天，所以两个人可以放开，躲来躲去找到角落，摘下口罩的时候冰淇淋球还剩一半勉强保持着造型。

    甘望星的是夏日王道的清爽柠檬水，和抹茶的香气交织在一起的时候突兀又和谐。

    即使是这样的日子也不能被认出来，毕竟还想要去别的地方，利路修很能散步，甘望星也跟得上他的脚步，这次没了有些大的鞋，所以不会拖沓着拉拽他的步子，最终坐上公交车的时候很幸运坐在了后排的座位，遮遮掩掩十指相扣之后像是得到了满足。

    他们的目的地在终点站。

    利路修把头靠过来的时候甘望星知道大猫猫在摇晃的公交车上犯困，前面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在打电话，时不时穿插两句询问对方意愿的话，看起来还在为业绩拼命，老奶奶背着书包让孙子坐在自己旁边，小孩玩着卡片，嘴里嘟嘟囔囔模糊不清大概是必杀技之类的东西，小情侣紧紧贴在一起，每次刹车就故意靠得更近，朋友只能目视前方装作毫无察觉。

    他只是扣得更紧，然后也闭上了眼睛和猫猫贴在了一起。

    多么美好，多么可爱的爱情，如果能永远下去……但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很轻易说永远这样的话。

    结果就毫无悬念坐到了终点站。

    已经成了夕阳，有些泛红的橘色光从玻璃外面投进来，车里已经没几个人了，末日真正来临的时候车会停滞不前，所有人保持现在的动作被凝结成琥珀，解冻之时就湮灭为灰，可现在他们只听见终点站的播报无情地提醒他们快下车。

    夜间霓虹城市的天空很少看得见星星，他们在路灯底下走了一截来消食，絮絮叨叨开始闲聊，话题从哪一道菜最棒到了两个人最近的工作又到了各自认识的新朋友，在一起可以无话不谈也可以一言不发，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样子都是好的。

    谈不上谁在谁的身后默默支持，只不过两个人的发展方向的确不太一样，理想和现实总要去寻找平衡，两个人把即时信息弄成了留言板，视频电话也不是总有时间去通，孤独时会想起对方，又想着第二天还有工作一定要睡着，最终成了强逼着自己怎么也睡不着的样子。

    他们又用了那瓶沐浴露将身上的汗洗去，利路修压平的发又成了卷毛，两个人擦干头发在床上坐着，想zuoai又发现没买新的避孕套和润滑剂，利路修很少见地主动在甘望星面前来自慰，习惯了被年下恋人强力cao干的身体总要配合着下面的动作才能射出来，逐渐湿润的后xue从紧绷成了柔软，但自己的手指怎么也碰不到敏感度。

    甘望星只能带着他去找。

    按压了两下之后就退出来，看利路修是怎么被那份快感给迷惑，一边涨红脸一边毫无章法大力地去按自己那里，湿热的肠rou骤然收紧，紧接着眼泪就出来了。

    不算扩张得太好所以用骑乘位进去的时候有点滞涩，甘望星揪着利路修的rutou又揉又搓，猫猫无言地看了年下的恋人，咬了咬唇继续下去，实在被逼得太重就发出一声短促喘息，比起那些小电影来说也毫不逊色。

    他们做的时间有点长，原本只是打算一次结果因为太过契合就搞过头了，双腿发软的利路修仿佛失控般摆动自己的腰吞吐那根粗长的yinjing，明明身体已经泛红到受不了，心脏也砰砰直跳，可这种几乎击穿颅骨大脑的快感令人无法自控，他只希望甘望星能再深一点。

    然后就看见了白光，十几秒之后醒过来耳朵里都还是嗡嗡的声音，甘望星射在了里面，拔出yinjing的时候前面几次射进去的粘稠白浊也跟着溢出xue口，被cao开的地方一时半会恢复不来，只能让利路修蜷着身体动弹不得，一碰就敏感得只会呻吟低喘。

    抱住对方的时候只是有guntang的液体，疯狂的亲吻仿佛没有明天。

    今天是世界末日。

    时针分针一点点地过，仿佛生命也渐渐抽离。

    五点十三分的时候两个人都醒了，爬起来整理了自己收拾东西直到太阳升起，毁灭前的最后一秒是个亲吻，他们几乎溺死在其中。

    八点二十分一秒，世界已经毁灭，现在是新世界，公寓旁边的广场大屏幕放着甘望星之前拍的广告，上面已经成熟得多的年轻人说着通顺的台词，推荐的是当下的新品。

    刷手机去上班的通勤装OL向朋友推荐利路修的潮牌，说很舒服而且价钱非常合适，版型也没得挑，真的太棒了。

    他们带着收好的行李，一人一个旅行箱，那些属于两个人的分别收拾之后才发现其实没有多少回忆，向左走向右走，谁也没有在街角转头。

    你看，小说里写的要死要活地在街头哭泣也完全是假的。

    即使是世界末日过后地球也会照常运转，这个世界并不是缺了谁就不可以，所以甘望星缺了利路修也可以，利路修缺了甘望星也可以。

    未来有很多种，他们只是不再适合待在一起。

    爱情真的可以忽略世俗忽略别人忽略外界忽略生活忽略价值忽略一切阻碍呆在一起吗，至少他们谁也做不到，说一句再见爱人，未来就成了陌生熟悉的朋友。

    他们以为分手今天是世界末日，数着一分一秒在刀尖上疼痛地行走，但是提着行李箱的脚步没那么难迈出去。

    地球还会转，新的人会住进来这间公寓，电视台的天气预报总是准确，不加糖的美式咖啡还是太苦了，热的时候穿短袖吹空调冷的时候就开暖气，花也还在按季节开河水哗哗哗流动，没有什么和过去不同，除了甘望星和利路修不在一起了。

    【你好吗？】

    【我很好。】

    即使还很年轻，连人生的一半都没走过，他也知道已经来不及寻找一直追寻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