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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一个问题。 他觉得自己是无话可说,而卫燎要的答案,是真心实意的。 最终,他说了一句实话:“陛下永远是我的陛下。” 卫燎眉头一跳,缓慢的站起身来。他不意居然会听到这句话,然而现在却也不能被这样就简单安抚了,傅希如似乎有情,又似乎无情,叫他无法分辨,也无暇分辨,索性都当成真话来听,虽然站起来了,却没有绕过桌案的意思,只是一勾嘴角:“永远是?” 死了也是? 傅希如仿佛丝毫没有听出弦外之音,面不改色:“自然如此。” 我生来是你的臣。 毕竟只有这一条永远不会变了。 卫燎又笑一笑,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带着几分嘲讽:“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非要让我恨你而不能吗?” 傅希如知道这话题有关于爱,却不知道怎么到了恨,他也深觉疲惫,反问:“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从此之后一别两宽,皆无挂碍?” 他轻松得叫卫燎已经在恨他了,抬头冷漠的看他一眼,冷笑一声:“到了这一步,你居然还在想抽身而退,洗净前尘?” 似乎是不可置信,又似乎是下定决心,傅希如尚不明白他回身做什么,就看到卫燎转过身来,手里提着一把宝剑,明晃晃的剑锋如月照寒江:“你休想!” 傅希如一惊,但并不觉得顷刻之间就能血溅五步,于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卫燎过来,还有余裕认出那是废太子的太阿剑。 他被废后不久就被赐死,这把剑自然还归宫中,且因为曾经是储君的象征,卫燎登基之后就翻出来毫不客气的把玩了。往常这把剑也确实放在紫宸殿,只是并不在如今这个位置。 傅希如看到它,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至少卫燎手里也是有一把剑的,这很公平。 他未曾用龙渊弑君,可卫燎现下却有机会用太阿斩臣,莫名叫两个人都觉得安全。 卫燎颇习过一些武事,并不是花架子,骑马射箭都擅长,他喜欢这些,此刻手腕一翻,就把太阿剑横在了他的颈间,沉下面容来,带着一丝因手执利器带来的专注,望向傅希如的面容,重复了一遍:“你休想。” 这一刻他们之间终于没有因傅希如年长而带来的不自觉的倾斜,卫燎完全有足够的力量,只作为自己,与这个人平视,否决他的决定。他们完全一样身形颀长,又完全一样神色莫测,一时之间这胜负分明,看起来也像是对峙。 傅希如只瞥了一眼利刃,随后就似乎认定自己必不会死,而专注的望着卫燎:“你不能。” 似乎彼此都在否定,又彼此都在容忍。 卫燎用剑尖往下滑,精钢利刃轻易割裂衣衫,让遮蔽物支离破碎,他轻轻一挑,傅希如就似乎全部展现在眼前,再往上指,就不轻不重的在那胸口留下几个新鲜疤痕。 这游戏如此有趣,又叫人热血沸腾,卫燎深吸一口气,叙述事实:“你不听我的话,我就可以杀了你。” 未料傅希如并不闪躲了,也不回避,一手抓住猛然向前的剑刃,抬起眼来看着他,幽黑双瞳透出惊人的冷光:“你试过了。” 但你失败了,于是从此再无机会。 血珠连串的从手掌间落下,卫燎是真心的一刺,于是傅希如也是不闪不避的一抓,掌心被剑刃切开,鲜血越涌越急。 似乎方才是一番拼死搏杀,而非借由宝剑做出的调情一般的轻点与抚摸。 卫燎又一点都不快意了。 ========= 作者有话说 卫燎:mama这个人一点也不好玩! 第五十三章 镣铐 傅希如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借由骨头卡住剑锋,只要他不松手,手就是安然无恙的,因此也并不怎么紧要。骤然失血是有些吓人,然而比这更可怕的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倒不是最紧要的了:“兵者不祥之器,陛下千金之躯,何必亲自动手?” 这话说的一如既往的柔和,傅希如甚至用流血的那只手把剑锋推了推,但其中的嘲讽也不容错认。 卫燎本以为自己见了血至少能高兴一点,不该一直这样,好像心里破了个大洞,灌着风,有凄厉的尖啸,和一切都不会再好了的预感,且一刻比一刻坚信他是输了。 其实他惊慌失措,几乎都要腿软了,不知道为什么傅希如要伸手推开剑锋,为什么只割破一只手,血流得如此汹涌。他知道自己是害怕,只是不想承认,于是满脸空白,只听见自己费劲的喘息声,随后一阵怒火上涌:“你发的什么疯!!!” 居然空手接白刃? 他一卸了力,傅希如也就松了手,沾着血的宝剑锵啷一声落地,血珠却没停下往外流,卫燎内心惊慌,面上居然丝毫不显,咬牙切齿的宣告:“你再也别想甩脱我了。” 随后撕了软罗给他草草裹上,然而毕竟于此道不通,没能止住血。卫燎并不知道一个人要流多少血才会死去,但也不可能拿傅希如去试,于是不得不转移到偏殿,急匆匆召来御医。 有卫燎那么一张森冷彻骨的脸,知情者没有几个敢说话的,战战兢兢的解开被血浸透染污的软罗,上了金疮药,又拿药巾裹上,再留下补血养神的药膳方子,御医就算是能全身而退了。 殿内安静的不像话,宫女来去无声,但却神通广大的备好了替换的衣裳,收拾了一路滴滴答答落在地砖上的血迹,里外无声,好似四面墙都往卫燎身上压。他有话哽在喉头,却一句都说不出,连问一句疼不疼都说不出来,明知这是虚伪,更何况还有郁气凝结,只是站着看。 失血对傅希如到底有影响,何况伤口太深,他自然是疼的,先前攥住剑锋的时候似乎是被寒气冻住了痛觉,眼下火辣辣的难耐感就此反扑,他丝毫意识不到自己蹙着眉,脸色发白看上去像什么。 卫燎站了片刻,见他没有意愿同自己说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转身出去了,招来宫中戍卫,淡漠的下令,除了他下旨,谁也不能让傅希如离开。 这就算是临时起意的监禁了,卫燎隐约觉得算是解脱。 今日是他第一次尝试杀掉傅希如,谁知道不仅没有成功,还把自己吓成这样,软弱得叫人厌恶,于是恨屋及乌,对自己的厌弃延续到傅希如身上,眼下虽然不想见他,但也不想叫他就这样轻易的走出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先把他关起来总是不错的。 他其实知道,自己大可以做出更决绝的事,譬如把他关一辈子,从此之后一箪一瓢都要仰他鼻息,未尝不是一种好到迷醉的滋味,但总是差着那么一点,他要的是傅希如,不是一个囚犯,不是一个奴仆。 他是缺奴仆还是缺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