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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有猜测,还是没话找话道。 兰渊玉好笑地勾起嘴角道:“这还用问么?自然是去……毁阵。” 临画得到了意料之中答案,不知作何反应。 “原来如此啊。”半晌后,他慢慢道。他不是反社会人格,好端端的不会期望世界毁灭,哪怕是个数据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天也有些感情了,赞同的话说不出口。 兰渊玉道:“你不反对?” 临画道:“我反对可没有用。” 兰渊玉轻哼了一声,对他这种消极的态度不太满意,道:“毁阵之后,天地会变成什么样,你不会猜不到吧?” 二人谈论“世界毁灭”这件事,轻轻巧巧得像在论什么家常,叫外人听了非得噎个半死。临画看着兰渊玉,道:“我知道。” 这一瞬间,他几乎有些叹息的冲动。他是个上帝视角的读者,自然知道,世界最后一定不会被毁灭;别说毁阵会不会成功,哪怕天都破了主角也必须补个天。世界总能起死回生,反派的计划一定不会成功—— 可兰渊玉不知道。 临画道:“我也确实是不希望王上那么做的。” 这句轻飘飘的劝诫,偏执成魔的人是听不进的。甚至就算兰渊玉忽然得了预言知道他会失败,他也只会一意孤行。 他已经痛苦了太久。坐拥无渊,也只有千万孤独。他沾染的血腥太多,背负的债太多,剩下的情却太少,早就厌倦了,不管如何,总该求个结果了。 因此兰渊玉只是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夜色渐渐浓郁起来,雨势仍不见小。铺天盖地的雨声雷声里,天地间好似只剩一账双人。 兰渊玉轻轻搂住临画的腰,挨着他脖子道:“有些冷。” 临画一惊,覆上他的手,却没有感觉到寒毒的阴寒,体温是正常的。但他也未松开手,静了一会儿,五指交错进兰渊玉的指缝里。 雷电隆隆,黑色的帐篷变成了一个孤岛。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有些旖旎的心思就开始蠢蠢欲动了,临画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毛乎乎圆滚滚的,不安分地动弹。 他拉出神识面板看了一眼,上头的【任务:与兰渊玉同床共枕】还是灰色。临画也知道现在结束是最好的时机——探知到了真相,而且,之后的剧情他难道猜不到么? 他要看着兰渊玉一步一步落入深渊啊。 临画承认自己也有些鸵鸟心态,可是踏出这一步后……这个数据组成的世界就会崩塌,这个原著里兰渊玉的残象就会消失。想到这一点,他心里的兔子又开始呜呜咽咽起来。 “你很暖。”兰渊玉捏了捏他的手指,声音近得连吐息都听得一清二楚,热气全喷在临画脖子上。就算“气若吐兰”这个词用在这里怪怪的,这一瞬间临画也只能想起这个词,脑子里“轰”地乱成一团。 不要管了。 你现在最想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你想……你想用guntang的心贴一贴他冰冷的胸膛。 他要离开了,另一个人也早打算要走向毁灭了。两艘快要沉没的船行到同一座孤岛上,又能做什么呢? 临画转过身一把揪住兰渊玉的衣襟,深吸一口气,缓缓笑道:“王上,我想教你一件事。” 兰渊玉挑眉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他也是正常男人,就算对此一知半解,也绝对能感知到气氛的暧昧和古怪。 又是一声雷电。 “王上不是怕冷么?”临画扯着他的衣襟,稍一用力,二人就双双滚倒在黑色的床上,他居高临下道,“我保证……这会很暖和,也很好玩。” 少年像个妖精——他本来就是妖精,海藻似的黑发落下几缕,衬得肌肤雪白,眼角的泪痣轻佻又冶丽,黑眸逐渐变成了兴奋的银色,雪亮如电。 两面相对,兰渊玉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黑眸中隐有流金闪烁,愈来愈亮。他注视了临画半晌,手伸到临画脑后一拉,少年的黑发连同面具就都散下来了。 临画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想捂住,却被兰渊玉制止了。 塌陷的眼窝肯定不能说美,在这种时候,不管是男人女人都不愿展现出丑态。兰渊玉手指碰了一下他的眼角,轻声道:“疼吗?” 是他自己剜的,现在倒是温声发问起来了。临画摸到面具重新戴上,道:“王上觉得呢?” 兰渊玉眉头微蹙,刚想说话,临画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煞风景。” 真是胆子肥了。 临画跨坐在兰渊玉腰上,俯身吻住了他的嘴唇。轻吻又转为舔咬,兰渊玉揽住他,一翻身,上下颠倒。 “我来教你。”临画闷笑一声,敬语也懒得用了,只觉得火从血管里燃烧起来,又传到肌肤相贴的人身上去。 …… 雨势未歇。 风雨声掩盖了所有莺颠燕狂的声音,一阵一阵蓄势爆发,大雨全倾泻在草地上,水花飞溅,大地不堪承受,一片湿漉漉的泥泞。 泥土里早就该发芽的花种子,等来了这场迟了四个月的雨。这些带着灵气或是魔气的花飞速地生长、开放,在风雨中飘飘摇摇、我见犹怜,但也半推半就地在雨里承泽起来了。 暴雨带着毁天灭地之势,而死亡之上的欢谑,如同末日来临之前最后的狂欢。 作者有话要说: 不代表真实的奇门遁甲,全是我胡诌。 中秋快乐呀~ 看到评论有天使纠结的问题才发现我之前有个点忘了说……我回去修改: 这段记忆是会作为梦境的形式加给现实世界的兰兰的。 第68章 天伐其一 …… 临画最后累得动都不想动弹, 被尝到甜头的人反复拉起来折腾了几次彻底动不了了, 不觉愤愤后悔起来。 身体里的火渐渐熄灭, 账外的雨声也逐渐变得淅淅沥沥, 草木的芳香自地面腾升起来。 但天地间仍旧是一片漆黑。黑暗中像有花香和流水, 潺潺温和。爆发之后的静谧格外使人沉迷, 不醉也醉了。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兰渊玉问了一句话: “……报仇……滋味如何?……”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低得像梦呓,临画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什么?好困……快睡吧。”那边就没了声。 他眼皮似有千钧, 但躺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兰渊玉问的是什么了。 报仇的滋味如何? 他问的是临画,还是自己? 痛苦大于快意, 孤独大于充实,他满手血腥却两手空空, 他知道这比不上春宵一度, 比不上这雨后万籁俱寂的黑甜——但他还是没有回头,孤注一掷。 临画似有所觉, 困意全都飞走, 挣扎着起来想看一看兰渊玉的表情, 但耳畔的雨声转瞬间就被尖锐的嗡鸣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