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吻

    女子犹豫中抬眼，白楚年不动设色地靠近她一步，抬手撂开脸前的纱幔。沈清焰通过他掀起的一角，看清了他的脸。

    那人面若桃花，端庄俊朗，尤其是一双水目泠泠，又暗含忧郁之色。虽说引他动情，不过是她形势所迫，因而自己也没对这个相府公子有多少期待。他是瘦是胖是高是矮是美是丑，都无关紧要，她想娶的，不外乎他的身份。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生得很好看，她似乎不亏。

    许是她太久没有言语，让对面的人起了误会。白楚年轻轻垂了手“是小男子生得丑，让小姐失望了吗？”

    “不是不是”，沈清焰忙矢口否认“是公子太美，在下一时……一时忘了反应”，她这句话是真。

    “言姑娘也调笑我”，他似乎有点羞赧，转身去看河对岸。

    沈清焰做出略踌躇的样子，邀请道：“在下舫里有琴，可否船上一叙？”像是想到刚才的事，她又补充道：“只你我二人。”

    白楚年轻轻笑开“只你我不行的”，他转头示意子檀那边。

    这是答应了。

    沈清焰像是松口气般笑开来“我还不知，公子芳名”。

    “小男子姓白，名楚年，楚楚可怜的‘楚’，年岁的‘年’”，闺中男儿的名讳鲜少被提及，白楚年也不想骗她，便说了自己真名。

    “好名字，果真人如其名”，沈清焰定定看着他，继续道：“公子确实……楚楚动人”。

    不多时，画舫内二人如遇知音，酣畅淋漓地合奏了几曲。又是一曲毕，沈清焰搁了萧，斟茶递给他“公子箫声虽好，却有哀婉忧郁之调。”她抬头瞧着他“可是有烦心事？”

    他的忧思竟如此明显吗，还是她太过敏锐，白楚年想到。面对女子询问的眼神，他接过那杯茶在手里摩挲了下又重新搁下，反问她道：“有酒吗？”

    “……有”，沈清焰转脸吩咐船头的鼓儿“取酒来”。

    鼓儿旁边站着的子檀对沈清焰略福了福身，见鼓儿进来取酒，也急急掀帘而入“公子，公子还是闺中男儿身……这于理不合……”。

    “出去”，白楚年出声。

    “公子……”，子檀面露难色，求救似的看向沈清焰“姑娘若为着公子家的清白考虑，还是……”

    “什么时候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白楚年羞愤，当即呵斥道。

    沈清焰适时出声，淡淡道：“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公子若是不放心我的为人，这酒——”

    “还不滚出去！”白楚年不待她说完，有茶盏当啷一声碎在子檀脚边，子檀不自觉地被吓得退后一步，只得退了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楚年摘了斗笠看向她，殷殷解释道：“我若信不过你，又怎会同你上船。”

    “我知道”，沈清焰重新笑开，第一次见他摘了斗笠，看着眼前人如玉的脸庞，忍不住抬手要抚他的脸。

    鼓儿斟好了酒打帘进来，白楚年慌乱回身坐好。不过她压根没有抬头，只是垂着脸将酒盏放置在二人面前。

    “这儿不用你伺候了”，沈清焰出声，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公子有何忧思？何不说来听听，在下虽不定能为公子解忧，但若能排解一二，也是好的”。

    “是……”，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先发问道：“姑娘可曾娶夫？”

    “……未还曾”

    白楚年不知为何心下一松，他斟酌着词句“我家里给定了姻亲，是母亲一直看好的人家，但我……”。

    “公子不喜那人？”

    “是……”，白楚年又着急解释道：“我也知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那女子……她……”

    见他不好开口，沈清焰接话道：“她怎么了？在下绝不会外传别人私事，公子但说无妨。”

    白楚年抬起头来看她一眼，道：“她府里……死过两个侍君，虽说大户人家府里有这种事也常见。但……但那两个侍君，不是因为犯事而死。是在内室被她活活玩弄致死，从她床上抬下来的”，他说到最后难免愤恨“要我嫁给这样的人……实在是……”。

    没错，她那好三姐是有这样的癖好，沈清焰心下了然得很。面上却做出一副吃惊不已的样子“竟有这样的事？”

    “是……”

    “这……这不是叫人跳火坑去吗？你母亲怎舍得你……”，说到一半，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应当指摘别人母亲，忙停了嘴。

    白楚年明白她的意思，垂眸不言语，对面的女子抬手覆上他肩“总要想个主意，不能真嫁了那人去！”

    “母亲的要求，我一个小男子能做什么呢……”

    “我来做，我来帮你好了。逃走也好，想别的办法也好，我一个大女人在外总是方便行事的。甚至你同我走也好？”她忽然抬头，眼眸晶亮，定定地看着他。

    “同你走？”白楚年心下一动，又好像担心她只是随口一说，有意试探着笑道：“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同你走？”

    “我娶了你，你不就是我夫了。我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有几处田产房屋，糊口总是能的”，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接道。

    许是沈清焰演得太过认真，白楚年一时滞住，过了会儿勉力笑了下“姑娘顽笑了”。

    沈清焰仍是真挚的眼神“在下没有顽笑，只要公子愿意，只要公子一句话”。

    “能得姑娘相识，已是小男子三生有幸。我敬姑娘一杯”，他举起酒盏来。

    这是不同意的意思，也是意料之中。沈清焰敛眉做出落寞之色，两人饮起酒来。

    酒过三巡，白楚年已经有点醉了，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起来，他略歪着身子靠近沈清焰“有没有人说过，姑娘一双眼睛……生得好美……”

    沈清焰垂眸浅笑“没有呢，我母亲倒是说，我这丹凤眼生得小家子气”。

    “怎会？”白楚年的脸因酒染上一抹红，这会儿带着痴意望着她“是极好看的”。

    女子抬眸也向他靠过来，在二人鼻尖只余一指的时候停下，定定看住他眼睛，认真问道：“好看吗？”

    白楚年不知是因为醉了还是对面的人实在太美，亦或是他太想逃开那个牢笼似的相府，总之是他没有躲开。

    “……好看”，他轻声回答，眼眸在她脸上流转，怎会有这样好的女儿呢，生得好看，箫吹得好，能理解他这个男子，还说……要娶他……

    无论以后自己有怎样不得已的命运，就让他放纵一次吧，就这一次……他这样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柔软的唇一开始是轻轻点在他嘴角上，一只手搭上他腰身，接着有灵巧的舌舔抵着他的唇形，让他忍不住微微仰头。在这个间隙里，有舌尖趁虚而入，穿过他贝齿，开始纠缠他的舌。

    他不自觉地吞咽着口中的津液，迎合着她的吮吸，他也想，想从对方那带着淡淡酒香的口中获得更多。他感觉到她的手逐渐探进他衣里，覆上他的束胸，他没有拒绝，他不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