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曾益

    第二天军号响的时候，周青烨没着急起床，先用大手捂住了丛栀的耳朵，等过了那一阵声音之后他才快速起床收拾。

    丛栀微微一动，翻了个身继续睡了下去。

    早上照常是周青烨去食堂买早饭，丛栀赶上了早饭，和周青烨商量了一下。

    “中午就可以在家吃饭了，你看到时候找个士兵帮忙去领粮回来可以吗？煤也要上午送。还有外面的地你看什么时候有空翻一翻？我想种菜。”

    周青烨点了点头，“我等会儿就给你安排个人，今天中午就吃完饭就去翻地。”

    丛栀喜欢这种执行力强的，笑眯眯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那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周青烨面不改色地擦了一把带着白粥味儿的口水，还多说了一句：“军属院每家可以养两只鸡，你看看要是想养的话就去买一只回来。”

    “好啊。”

    丛栀觉得养一只鸡也不错，尤其是公鸡，现在自己家的粮食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养一只小狗看门实在是太废粮食了，养鸡的话，好斗的公鸡看见陌生人就会去啄，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看门了。

    最主要的是养鸡不怎么废粮食，米糠、草、小虫子都是可以吃的，而且鸡连蝎子这种毒物都可以吃。

    要知道南市这边潮的时候，像是蝎子、蜘蛛这样的虫子可是层出不穷的。

    周青烨一边和丛栀说话，一边吃的飞快。

    吃完之后他就要出门了，看着少女碗里还剩下的大半，他估摸着对方的饭量，帮她喝了一大口之后就要走。

    “记得吃完，我先走了。”

    丛栀点头，看着周青烨出了家门。

    等她吃完早饭的时候，周青烨安排好的士兵上门了。

    曾益是今天家属院门口站岗的，另一个小兵和他一起值班，周营长来找他办事，他立马就赶了过来，只是见周营长家一直都关着门，没什么动静，便一直愣愣地站在门前。

    等到丛栀开门洗碗的时候才注意到他。

    站在门口的士兵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剃着板寸，面容看起来青涩又稚嫩。

    丛栀对他的第一眼印象还不错，觉得他像是上辈子村里喜欢跟在自己身后转悠的邻家弟弟。

    曾益看见了开门的丛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白、这么漂亮的嫂子，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外套和黑色裤子，灰扑扑的颜色也衬得她像是个仙女。

    一时间脸都红了，不知道眼神该往哪里放。

    他慌乱地对着丛栀敬了个礼，“嫂子，您、您好！我叫曾益，是周营长叫来帮忙的！”

    丛栀被他逗笑，“小曾，吃饭了没？我现在就去给你拿粮本。”

    嫂子不仅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曾益点了点头，“已经吃了！”

    丛栀转身回屋里拿粮本，买粮的钱也都数了出来给曾益，还不忘给小孩塞了两块糕点。

    她没等曾益拒绝，叮嘱了一声，“都买细粮，大米、富强粉、糯米粉，你看着买就行了，要是少了钱的话嫂子再补给你。”

    曾益点头，晕头转向就抓着两块糕点往军粮处走。

    等到走出了几里地了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拿着嫂子给的糕点。

    最后他还是吃掉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才是十六岁的年纪，长身体，总是饿的快。

    洗完碗之后，丛栀也没有闲着。

    她去供销社买了两个竹编篮子，两个簸箕，自己一个人吃力地搬回来了。

    家里有个大红印花的铁盆子，是专门用来洗菜的。

    她把昨天周青烨剥好了的笋给洗干净，掰成了一小截收着。

    等到处理好了笋之后，就装进了竹篮里面沥水，开始处理昨天的木耳。

    木耳仔细地过了一遍水，清洗干净之后大概有满满一个簸箕的量。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早早地就出了太阳，日光斜斜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端了张凳子出来，簸箕放在凳子上晒。

    等到晒成木耳干之后，就可以找个罐子或者用袋子密封起来，放在干燥的地方保存着，冬天的时候，想吃就抓点木耳干出来泡发。

    丛栀一边哼歌一边羡慕周青烨。

    像是自己这么会持家的女人哪里找呀？

    她放好了木耳，又把挖回来的灰灰菜、芥菜、马齿苋、蒲公英都给分了出来，不同的野菜想要保存的话需要用不同方式。

    帮她买粮的曾益同志很快就小跑着回来了，背上背着半袋米，手上还提着富强粉。

    曾益把粮食提进了厨房，丛栀招呼他坐下喝杯水，他也没拒绝。

    这样一来倒是让她有些差异，怎么了这是？

    曾益坐着凳子，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愧疚地看着丛栀。

    他们军人的细粮和粗粮是三七比，所以他把细粮的九斤份额都买了大米之后，又买了七斤的富强粉，是用粗粮份额兑的，粗粮兑细粮只有七成的量，曾益怕他们这个月不够吃，剩下来的十斤都自作主张给买了玉米面。

    等到买好了回来的路上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太过鲁莽了。

    怎么能够擅自为别人做决定，他看着丛栀，像是一只做错事的大型犬。

    丛栀闻言，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结果就这。

    她安慰对方，“没关系，我们家也吃玉米面，只是下次你千万别这样。”

    偶尔吃吃粗粮的话可以促进消化，而且他的想法确实也没错，是丛栀想的不够周到，到时候粮食真不够吃了才是叫天天不应。

    见曾益还是一副内疚到不行的样子，她转移话题：

    “青烨麻烦你买煤了吗？”

    丛栀说着这件事，曾益才想起来，连忙又跑去买煤。

    回来的时候，他轻轻松松背着两个百来斤重的担子，脸色微红，额头冒着汗，倒也不算吃力。

    丛栀看他这样，忽然想起来周青烨单手抱自己也是轻轻松松。

    曾益还帮着把煤块都在屋檐下码的整整齐齐，丛栀抓了把糖给他，下意识觉得他会喜欢。

    等到曾益要拒绝的时候，她板着脸：“你帮我那么多忙，要是不收的话以后就不找你帮忙了！”

    闻言，他连忙缩回手，“嫂子，那我就收下了，你下回有啥事还找我！”

    丛栀这才恢复笑颜，“好啊，到时候嫂子请你一起来吃饭。”

    曾益揣着糖果美滋滋地回到了家属院门口站岗，和他一起的王小亮见他一直傻笑的蠢样，踹了他一脚。

    “你这是干啥呢？”

    曾益扔给他几颗糖，“周营长家的嫂子给的。”

    王小亮收进兜里，问他：“嫂子人怎么样？”

    曾益笑呵呵，“像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