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你。又讨厌我。
“讨厌你。”“又讨厌我。”
尽管有所准备,知道自己老婆是个爱哭鬼,但当花月娇的眼泪真正砸在手臂上的那一瞬间,林云深还是愣住了。 他抬眼,撞进花月娇还噙着水的眼睛里。 刚才倾盆大雨一般的眼泪已经不再往下掉了,只是还很委屈地含在眼眶里,脸颊上剩下几道湿漉漉的痕迹。 花月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林云深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可不是故意要惹老婆掉眼泪的,抬手用指腹擦过花月娇眼下,眼泪无可避免地沾在指尖。 林云深捻动着湿润的指腹。 “你知道吗?” 听见这样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花月娇本就冗杂的脑袋这下彻底宕机了,她松开按住林云深的手,使劲把黏在脸上的眼泪擦掉。 她慢慢慢慢凑近林云深,把潮乎乎的脸蛋贴在他身上。 “知道什么。”她很小声。 林云深搂在她腰后的力气又暗自加大了一截,两个人很紧密地贴在一起,隔着那件刚才让花月娇大饱眼福的家居服。 可此刻花月娇再没有一丁点的旖旎心思,她完全被林云深说了一半没头没尾的问题吸引了注意。 “你很不好哄。”林云深轻轻摸了摸花月娇的头发。 她凑近林云深胸口,心跳声很规律的传来,砰砰砰,仿佛永远不会被外物所影响,就像此刻的林云深一样,莫名其妙惹她掉眼泪,却还要装作无辜,说她不好哄。 “哦。” 花月娇一下子不难过了,反而有点生气,松开揪住林云深衣摆的手,语气很不高兴,她噘着嘴,向身后摸索。 林云深感觉自己覆在花月娇腰侧的手掌下挤进来几根细细的手指,他想按住花月娇作乱的手。 “啪——” 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一道短暂又清脆的响声。 是林云深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拍开了。 “不需要你哄。”花月娇换回最开始的姿势,双腿分开半跪在林云深面前。 林云深很温顺地由她捉住了自己的手,高举到他面前。 花月娇的指尖抵在那块颜色其实还挺漂亮的手表边缘,她直勾勾看着林云深眼睛。 “我还没说呢,林云深你知道吗?”花月娇将他手臂晃了晃,男人没反抗,手腕顺着花月娇的力度在空中左右摆动。 林云深不仅肌rou漂亮,手也好看,骨节分明,指rou红润又健康,但花月娇却没心情欣赏。 “其实你的手表又冷又硬,每一次都硌得我很难受。” “讨厌你。” 说完最后一句,花月娇放开林云深的手,准备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睡觉。 她才不要和讨厌鬼说话。 林云深腰侧下陷的床垫缓缓回弹,刚才半跪着的女人换了姿势想要离开。 还没跨过林云深回到床上,花月娇发出一声惊叫。 她被人很强硬按住了大腿,重新跌坐在林云深的小腹上。 方才那块被她严肃控告过的金属腕表,正严丝合缝,很暧昧地抵在花月娇的大腿边缘。 花月娇低头与林云深对上视线。 林云深靠在床头,表情很放松,锢着花月娇腿rou的手指正小幅度地在她大腿内侧摩挲,似乎对自己这样把花月娇拦住的方式接受良好,没有半点的心虚。 “又讨厌我了。” “又讨厌你。” 花月娇完全没发觉林云深语气里的纵容,只觉得他好奇怪,再一次认真重复自己的回答,生怕林云深听不懂,还特意在开头加了重音。 林云深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将花月娇往自己身前又掂了掂,落在她面颊上的眼神有些无奈,放低了声音想哄回她。 “那要怎么办,虽然小花不好哄,但是她有一个全世界最好哄的娃娃。” 花月娇有个习惯,就是她从来不会让别人的话掉在地上,无人应答,无论多尴尬的场景,她都会下意识接话过去。 于是就连现在,明明对林云深已经有点生气,在心里打定主意,今晚都不要理他,但花月娇还是硬梆梆地接话了。 “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就在你面前。”林云深忽然向她张开双臂,“你要不要抱抱他。” 花月娇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林云深会突然说出这么不符合身份的话,目光很仔细地打量过林云深上半身,肌rou随着呼吸隐约起伏,还是她很熟悉很喜欢的身材。 “你发烧了?” 她又小心地凑过去,下意识屏住呼吸,用额头贴住林云深额头去探他体温。 体温正常。 林云深垂着眼,任由花月娇对自己上下其手地检查,目光不由自主追着她的手指,落在花月娇的脸上。 确认过林云深的体温,花月娇很自然后退与他保持点距离,但仍然很近。 她捧住林云深脸颊,在左右端详他。 “你是林云深?这是几?”花月娇比了个剪刀手手势在林云深面前晃了晃。 林云深很配合,好声好气回答说这是二。 一番检查下来,花月娇有些身心疲惫,林云深反倒很惬意地盯着她,看起来似乎享受极了。 “林云深你就是想耍着我玩。”花月娇坐在他身上,愤愤不平地戳着林云深额头发泄。 “不是。”林云深回答很简洁。 “?!” 花月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云深紧紧地抱住了。 男人大概早有预谋,此刻一手负责将她的脑袋扣在自己的脖颈间,另一只手则沿着臀rou摸索至她腰际,最后有些强硬地箍住了花月娇的侧腰。 林云深的解释赶在花月娇挣扎前响起,他语气很平缓,说话时扣在她脑后的手掌应时松开了。 纤长的手指熟练穿过垂在脑后的卷曲发丝,落在花月娇耳边,他慢条斯理地揉捏着她的耳珠。 “他知道他的主人想抱他,但是他更知道,他的主人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因为。” 说到这里时,林云深刻意顿了顿,箍在腰侧的手掌顺势抚上花月娇后背,一下一下抚摸着,在安抚她。 花月娇整个人被彻底包裹住了,嵌合进由林云深的手臂、胸膛组成的城堡里。 “因为小花很不好哄。” “所以,我现在在哄你。” 他扣住花月娇下颌,将她的头稍微抬起来一点。 “知道吗?” 二人对上视线,林云深目光很专注地看着她,花月娇还没从他方才的安抚中回过神来,脸热得像是刚喝完酒回来,此刻只凭着本能,晕乎乎看向林云深。 “嗯。”她甜笑着应声。 “那哄好了吗?”林云深很耐心托着她下颌,往下继续问。 “还没有。”说完,她把埋进林云深肩膀里,嘟囔,“我要睡觉啦!” 林云深保持着姿势,一边当人rou抱枕,一边单手回复工作消息。 桥吉近来在李继明授意下,和几个港市以及新美的高科技企业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为了迁就合作对象时差,于是桥吉部分员工工作时间调整至深夜。 林云深看着李继明在工作群里滔滔不绝地一顿输出,而埋在他身前的花月娇侧过头,恰好正对上那盏微亮的壁灯。 再昏暗的灯光对于睡眠都有些刺眼。 花月娇下意识皱起的眉毛在林云深抬手替她掩住灯光之后终于抚平。 又过了一会儿,群聊消息也安静下来。 林云深放下手机,低头看向埋在自己身上的花月娇,终于露出一个有点无奈、让人不知所措又有点忍俊不禁的笑容。 他重新摸出床头的手机,调成前置拍照模式。 …… 几张照片和一小段视频被填进林云深的手机。 他暗灭壁灯,重新调整过花月娇的姿势,好让她第二天起床不至于腰酸背痛。 至于,至于被他偷偷藏起来的这一小段时间,林云深在考虑,到底要在什么样的时间、地点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花月娇。 毕竟,林云深有一个全天下最不好哄的老婆。 而他恰好,从来只想让老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