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代价
“哎呀，大家都是来聚会放松聊天的。” 像是察觉到了不对，任总忽然从另一边走来，笑着碰上老王总的酒杯。 玻璃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冷凝的空气中有些突兀地响起。 “老王你也真是，一个老头，这么大年纪了还想板着脸吓唬年轻人？还说什么没打听过你的名字，我们A市现在可不时兴黑社会这一套，小心我让我女婿把你抓走。” 任总一边乐呵呵地打岔，一边把站在原地不动的林云深往自己身后推去：“我替小林回答了，他年纪还小呢，可不谈什么离婚，也不盼着年轻人点好。” 刚才还在旁边看热闹的几位老总也如梦初醒，连忙上来和老王总搭话，缓解气氛。 “对啊，老王你别着急。” “小林刚结婚，可别这么霸道。” “妞妞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还小。” “你这老头还真狠心，居然舍得放她去X市？” 停下的乐队又重新演奏起来，悠扬缓慢的音乐声在室内盘旋上升，水晶吊顶仍在沉默地抛洒着辉光。 黑衣侍者不停穿梭在人群之中，他们如鱼入海，行走间甚至合上了音乐的节拍，带着诡异的美感。 刚才还作为视线焦点之一的林云深，却站在露台的角落里，身边空无一人。 陈主管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他拍怕林云深的肩膀，说话的语气痛心疾首，像是丢了几个亿的项目：“小林啊，你知道那是谁吗？” “谁？” 林云深抬眸看了他一眼，尽管面无表情，但脸上始终带着一种不屈的神气。 陈主管站在林云深的身侧，顺着他的视线一齐往大厅看。 视线所及之处，老王总已经被其余几位友人团团围住，面上再度浮现极度慈和的笑容，仿佛和刚刚那个 “虽然我们这次来只是和任总谈生意，但是你也不能除了任总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吧，那可是豪龙的王总。” “哪又怎样？”林云深语气淡淡地回应，“我就要乖乖地听他的话，离婚？然后呢？和他满意的小辈结婚？” 陈主管察觉到林云深的不对，讪讪地抿了一口红酒：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小林你一个年轻人说话不要这么冲，可不是我惹得你。” “凭什么？” 说话间，已经平息的情绪再次翻涌，林云深的额角隐隐跳动起来。 早在入职寰远时林云深就做好了忍辱负重的打算，林云深清楚知晓，自己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小小的职员，只要那些老总们愿意，随时都可以过来踩上一脚。 他们高高在上的俯瞰他早有预料。 林云深可以不在乎。 但他没能料到，自己在A市会被人压着欺负，仅仅针对他一个还不够，就连自己的婚姻也会被他人指手画脚。 在他人眼里，花月娇不过只是……在没有遇到最优选择之前的将就。 只要老王总愿意，他就该迅速将花月娇弃如敝履，然后欣然接受老王总居高临下的垂爱与施舍。 真是屈辱啊…… 林云深平静地朝室内看去，侧脸轮廓在微光照耀下，如铁般冷硬。 攥住高脚杯的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神智仿佛从躯体中剥离。 他的眼角不自觉抽动了一下，转向陈主管轻声询问： “那陈主管，您会答应么？” “倒也不……不是……但，但是吧，如果我没结婚，倒是…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陈主管结结巴巴地回答，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对于普通人来说，遇到这样的机会要么欣喜若狂，要么婉言拒绝。 陈主管给出回答，他确实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那可是A市老总亲口说出的邀请，是轻易登天的长梯，是难得一见、一飞冲天的机会。 但对于林云深而言—— 这就是耻辱。 林云深紧紧抿着嘴唇，生长二十年的傲骨，他的高贵、骄傲，在抛去了林家的外壳之后，猝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的不甘、以及没来由的愤怒。 扑面而来的耻辱感让林云深几乎想要掀桌而起，不管不顾地夺门而出。 他可以在老王总面前亮出自己的身份，警告他，林云深不是什么他招招手就能呼之其来挥之即去、只会摇尾乞怜的狗。 说来也奇怪，林云深大可以选择过上轻松的生活，他可以听从林女士的安排去集团上班，再和父亲看好的某个富家千金和和气气地吃上几顿晚餐。 但林云深偏偏不愿意，他叛逆又自信。 林云深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他靠自己过着还算可以的生活，拥有了一个很喜欢的妻子。 他能等她慢慢向自己敞开心扉，他们可以一起上班下班，床头还摆着他精心挑选的、和他老婆一模一样的兔子玩偶。 直到今天，一切都被打破了。 林云深自以为是的成长在残酷的、互相倾轧的世界里什么都不是。 陈主管能感觉身旁那种汹涌的情绪，他觉得林云深似乎一点即燃。 正当他开口准备规劝林云深出门在外，还是忍耐为上时，这个年轻人忽然动了。 林云深靠理智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他恢复了平静，甚至露出了一个比刚才还要和气的笑容。 圆月突然刺破浓厚的云层，照亮酒店外层的露台。 林云深重新回到大堂，他举着酒杯靠近几位老总，游刃有余地接入他们的话题。 只要他愿意，这并不困难，·就连方才还怒火冲天的老王总都再度向他露出赏识的笑容。 在这种时刻，林云深依然衣冠楚楚，深色西服包裹的身体在灯下更显挺拔，他似乎有意离开，朝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才招来一旁的侍者，从容离场。 陈主管目送着林云深的背影。 几乎是一瞬间，那个总是散漫、看起来满不在乎的年轻人忽然成熟起来了。 看着穿梭在人群中的林云深，陈主管没忍住迷惑地挠了挠头，怎么他们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明明都是一起来的。 不过……林云深好像付出了一点什么，作为成长的代价。 - 好消息：出差的林总终于要回来了，下章能和小花聊天 林总：你看我很高兴吗^ ^ 豚秘只能抱臀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