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闯祸了?心神不宁
你又闯祸了?心神不宁
寰远工厂会议室。 深红色的丝绒窗帘被拉开,从玻璃窗翻进来的阳光斜斜打在会议室的长桌上,照亮了全体管理层的脸。 林云深坐在长桌稍远的地方,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王厂长从工厂选址讲到寰远工厂未来五十年的扩张计划。 他越说越兴奋,脸色涨红,从主位绕行一圈,话语慷慨激昂。 不得不承认,王厂长确实是一位很好的演说家,林云深垂眸,瞥了被喷到纸上的唾沫一眼。 坐在隔壁的主管已经开始在纸上百无聊赖地画起青蛙。 林云深收回视线,比起听王厂长的演讲,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急需解决。 他给花月娇的第一个承诺,还没来得及兑现就遇到了阻碍。 该向谁求助,又该让花月娇去哪所学校,一件件一桩桩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毋庸置疑,学校不能太差,但也不能管得太严,这样他和花月娇估计连见上一面都困难,可管理松懈的学校也不在林云深的考虑范围,他不会给别人觊觎自己宝贝老婆的机会。 实际上这并不是难事,唯一棘手的问题是—— 他和林女士还在吵架。 可是,如果没和林女士闹掰,他就要去相亲,而这绝无可能。 在此之前,林云深只是纯粹讨厌这样将利益用两个人绑在一起的关系,而现在,他已经是有妇之夫。 他的心和身体,都只属于花月娇一个人。 手指将笔盖拔下又合上,来回几次后,手指主人终于停下动作,林云深克制住自己叹气的冲动。 如果有选择,他还是不想求到林女士面前。 “林主任,你还不走?”主管合上笔记本起身,却发现林云深还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拍拍他的手臂,疑惑地提醒。 林云深从万分纠结中恢复神智,抬起头,“啊……不用等我,你先走吧。” 他抱着资料走在人群的最后,身后突然传来王厂长的声音。 “欸——小林,小林,你等一下。” 林云深硬生生顿住脚步,停在原地转身,王厂长走到他面前。 伸手捋了捋掉到面前的几根头发,王厂长嘿嘿一笑:“怎么样,小林在厂里待得还习惯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没想到一转眼也长这么大了。” “有不习惯的地方尽管和我提,别客气,”王厂长热情地拍了拍林云深的肩膀,“顺便替我和林总问好。” “好。”林云深点点头,换上一幅官方又客套的语气。 从小到大,想通过他向林女士献媚的人不在少数,只可惜林云深也真不是被养得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他点点头,熟练地应付道:“好,我记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厂长乐呵呵地点头,“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他松手,转身时又看似随口一提,说你表姐也还好吧。 表姐…… 王厂长的随口一提点醒了林云深,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叛逆”无比的表姐。 对林家的小辈来说,林颐真是个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成功人物。 论起难搞程度,林云深在林颐真面前也得甘拜下风。 可表姐虽然叛逆,也是真的靠谱。 回到办公室,林云深把资料往桌上一放,就掏出手机开始给林颐真发消息。 “表姐最近忙不忙啊?” 对面显然很忙,面对他的狂轰滥炸,只简单回复了一句。 “有话就说。” 林颐真刚从办公椅上起身,招呼着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男朋友出门吃饭,就看见林云深发来的信息。 “表姐有空出来吃饭吗?” 她皱了皱眉,回复。 “你闯祸了?” 林云深斟字酌句,以“我有个朋友”作为开头,把文字编辑发了过去。 等了好久,信息弹窗终于出现在屏幕上。 “……到时候见面聊。” 看到回复,林云深松了一口气,只要表姐愿意和他面谈,就代表这件事大概已经没有问题。 虽然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他和林女士和好是早晚的事,但是……至少现在林云深还不想低头。 他心里哽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还有一些——除了联姻之外的价值。 陷进软椅,林云深缓缓地放松身体。 等待电脑开机的途中,他开始思考今晚要带老婆去哪吃饭。 “如果我生病了呢……” 花月娇带着哭腔的声音忽然浮现在脑海里,林云深面前闪过她那张如花般鲜活的脸。 虽然林云深记得花月娇进厂的体检报告里,身体还是挺好的,但是他不觉得老婆是在杞人忧天,也不想去赌一些虚无缥缈的运气。 明明—— 老婆掉在他手背的眼泪那么烫。 林云深从软椅上支起身体,点开手机预订了这周末的全套体检。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大批人流朝着食堂涌来。 中午菜单里有难得一见的鸡腿,寰远的鸡腿在整个工业区都赫赫有名,据说滋味堪称一绝,是厂长重金买来的秘方。 “我来啦我来啦!”花月娇端着餐盘,艰难从人流缝隙中挤出,在同事给她留出的空位上坐下。 放在桌上的餐盘里满满当当,半碗饭、两根浇满汤汁的鸡腿、一份白菜,还有一碗蒸蛋。 “今天的鸡腿没有成年就要被我吃掉了。” 花月娇把鸡腿啃完放到一旁,勺子刚挖上蒸蛋,抬头就和坐在对面的孟晓谷对上了视线。 “你看着我干嘛,”她扫了一眼孟晓谷的餐盘,饭菜显然只受了点皮外伤,白菜可怜兮兮地挂在鸡腿上,“怎么不吃,还剩这么多就饱了吗?” “你泳衣买了没?”孟晓谷问。 “什么?”花月娇把蒸蛋吞下,歪着头。 孟晓谷又重复一遍:“你上次说没泳衣,买了吗?” “什么泳衣?”她不解。 坐在一旁埋头苦吃的高彦灵听完彻底坐不住,她放下勺子拍拍花月娇的胳膊,“花月娇你居然忘记了,我们说好放假要一起出去玩的,你居然忘了……” 高彦灵话锋一转,有些不满地控诉起来,“也是……小花搬出去才几天,就已经把我们抛之脑后,我看再过上几天,连饭也该不想和我们一起吃了。” “啊?”花月娇一愣,她这几天的生活实在太过跌宕起伏,本就不多的脑容量更是被自己和林云深的狗血剧情占据。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最近过得太混乱,所以没来得及买……”花月娇惭愧低头,在蒸蛋上戳出一道口子,哼哼唧唧地解释。 高彦灵收回视线,嘟囔着开口:“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想起来就行。晓谷才是最想去的人,到时候因为你搞砸了,可别怪我替她狠狠教训你。” “别再忘了。”孟晓谷淡淡地回道。 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高彦灵在说着到时候的行程,孟晓谷则偶尔附和几声,花月娇则慢吞吞地跟在后头。 今天早上花月娇刚在路口下车,林云深就摇下车窗说周末要带她出去玩。 她没多想,就欣然点头答应了,毕竟林云深给她涂脸的东西都好香,她也想要,就算林云深要把她赶出去,她也可以带着那些瓶瓶罐罐一起走。 想到自己今早轻易答应了林云深,又想到早就和同事们约好的温泉之行花月娇难得有些为难,她该怎么向林云深开口……明明这也是她亲口答应的事情。 这份心神不宁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花月娇机械地从车上下来,迈步往电梯间走去。 看花月娇自顾自地走远了,林云深先是按下车锁,没走两步又发现老婆两手空空,她好像走得很匆忙,连提包都被遗忘在后排座位上。 林云深只好又折回车位,替花月娇把提包带走。 偌大的电梯轿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并肩站着。 干净的镜面反射出二人的背影,林云深透过镜面仔细观察着花月娇。 老婆好像完全没能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呆呆地站在楼层按钮前,蹙着眉,视线放空,一动不动。 电梯到达一层,随着“叮”一声,门打开,等候多时的住户往里涌进。 “小花!”林云深眼疾手快地拉住想朝外走的花月娇的手臂,“还没到。” 花月娇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顺势被林云深拉近怀里。 花月娇有认真考虑过要不要编造一个借口来拒绝林云深,为此她甚至抽空努力把自己看过的电视剧都回想了一遍。 可在洗手台前编完谎话,花月娇抬头对上镜子里自己已经涨红了的脸,又决定放弃。 她好像确实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你……” “你……” 玄关里,二人几乎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