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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为什么?!”谢榆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接受,“虽然一直没有拿到世界冠军,但那么多亚军,不正意味着你有再进一步的实力吗?只差一点运气,真的不再拼一把?也许下一次……” “我已经不年轻了。”王旭苦笑,“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考虑问题就不会再那么单纯。会做这样的决定,不光有我自身的原因,更多的是为了家人。” “家……人?”谢榆和邹扬两只单身狗目瞪口呆地复读。 “你们现在都还小,膝下没有子女,父母也正值壮年,肩上没有担子,可以一门心思扑在棋盘上,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我却不能再这样了。我得花时间陪伴我的家人。如果一直活跃在一线,我会错过很多东西。”王旭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有中年人特有的成熟和沧桑,“我的世界已经不仅仅只有围棋了,我想拥有的,也不仅仅是冠军。我没有勇气再拿着大把大把的时间去豪赌,赌我能在下一次出成绩——哈哈,现在跟你们说这些,你们还不懂吧?” 邹扬道:“我明白。” 王旭一愣,随后会意:“对,家庭和理想之间的难题,你比我更深有体会。恭喜你啊小邹,你还有机会。年轻人,好好把握。” “我会的。” 谢榆忍不住叹息。一代国手,就这样在离顶峰只差一步之遥的位置停步,回头。他不知道到底应该悼念王旭的冠军梦,还是敬佩他抽身离去时的淡然和洒脱。 王旭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了那本厚厚的教案:“你们瞧瞧。” 两人接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本教案分布局、定式、治孤、打入、侵消、收官、死活、手筋等章节,几乎涵盖了对弈的方方面面。更难能可贵的是,其中有很多手写的痕迹,甚至连棋谱都是手绘的,夹着许多珍贵的孤谱,看得出来王旭真的花了很大心思编纂这本书。 “王哥怎么想起来编这么本东西啊?” 谢榆一问出口,邹扬就忍不住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王旭出于无奈才退役做教练,又不是自愿的,“魏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榆却觉得蹊跷。王旭退役是棋院里刚刚决定的事,这本教案显然是很久以前就开始编写了,连纸张都有点发黄。而且这个是入门教程,国家队中没人需要吧? 王旭神情淡淡道:“家里有小孩。现在用不上了,你们拿走吧。” 王旭说完这句话,情绪变得很低落,两人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一出门,邹扬就怪谢榆口不择言,谢榆却想起那天陈院长说的那句“小两口吵架”,再联想起王旭年过三十搬回棋院宿舍的古怪行径,认为自己应该是无意间戳中了王旭的另一个痛点。 一礼拜后,王旭的转职事项办妥,签完合同就正式退役。他生性低调,近些年的成绩也不比魏柯、程延清这些风头正劲的年轻棋手,基本已经被世人遗忘了,所以只有棋院内部的人得到了这个消息。邹扬发微信叫谢榆晚上过来聚餐,送王旭一程。谢榆算了算时间,给简小凡上完课再赶过去应该来得及。 这天下午,谢榆用大大的登山包运输了十几本棋谱到福泰花园。简小凡目不转睛地翻看着砖头厚的书,满意地点点头:“你还是有点用的。” “我不但有用,跟你在一起之后,我的脾气都变好了呢!”谢榆坐在地上,没个正形地以手扇风。“这可不是白给你的,我将延续邹老师的教学计划。不好好打谱,做不出死活题,我就打你屁股哦~” “虐待儿童是犯罪。”简小凡丝毫没有被唬住。 谢榆:“……” 这时候,简小凡扫见王旭的手写教程,突然整个人都愣住了,奋力地从书堆里把教程翻出来,放在腿上急吼吼地翻了几页。 谢榆凑上去笑眯眯地问:“这书你还满意么?”一代国手亲自编的初级教程,啧啧,这小东西命真好。 简小凡反问:“你是谁?” 谢榆觉得心口被戳了一刀:“我是你魏老师……你还掌握着我的电话地址身份证号……” “谁叫你来教我的?” “当然是你亲爱的邹老师啦~” 简小凡圆滚滚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他几遍,满脸“我不相信”。小嘴一张,刚要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谢榆吓得浑身毛都竖起来了,还是简小凡身经百战,把桌布一掀,示意他把棋谱都塞到桌子底下。 于是简老太太开门进来的时候,只见一大一小纹枰对弈,虽然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但举手投足都是国手风范。 简老太太抱歉道:“魏老师,不好意思,今天可能要请你提早下课了。起航教育的老师专程过来,要跟小凡谈谈留学事宜,真的对不住。” “留学?这么小?” 简老太太看谢榆大惊小怪的模样,矜持笑道:“他mama去国外发展了,他当然也要跟着去。再说了,过去得越早,语言环境适应得越好。” “我不去!”简小凡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不跟mama走!我要找我爸爸去!” “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呀?”简老太太尴尬地瞥了谢榆几眼,伸手去拽走简小凡。简小凡嘴里嚷嚷着“法院还没判呢”、“你们这是□□”,扭股糖似得往谢榆身后躲。简老太太头大如斗地边抓边哄:“就去聊聊、聊聊而已,又不是你想去就能成!”谢榆在一旁看热闹,不禁感叹这年头富家少爷也不好做。 简小凡聪明一世,到底还是个孩子,四处乱躲的时候忘了自己的囤书大计,慌不择路地爬进桌子底下,一头撞得棋谱满地都是。简小凡扑在滑溜溜的大理石地板上,和棋谱一起溜出来,身子一僵,抬头朝她奶奶眨巴眨巴眼睛,前所未有地乖巧。 简老太太看见棋谱就恨得牙痒痒,奈何“魏老师”就在当场,发作不得,只能旁敲侧击:“哟,魏老师布置这么多作业啊,小凡还小,他做不过来的呀!” 简小凡一把抱住棋谱:“我能行!” “你其他科目不管了?!到时候老师们怪罪下来,看你怎么办!”简老太太指桑骂槐。 隔壁舞蹈教室的芭蕾舞男演员不知什么时候也凑到了棋室里,柔弱无骨地走到谢榆身边:“小凡一边搁脚还一边看棋谱呢。有些任课老师就只顾着自己的科目,自私!无耻!” 谢榆:“……” 简老太太眼看后院起火,连忙蹲下来收拾满地的围棋书籍:“李老师别生气,这些书我都给他没收了,以后绝不会带去舞蹈教室的!——当然,如果他按时完成了作业,我还是会当成课外书给他瞧的,魏老师您放心!”她瞧见到那本手写初级教程,突然脸色大变,伸手去拿的时候,却见一只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