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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铃声响起。在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猫鬼又消失了。 阮洋掏出手机一看, 是高胖子的来电。 “喂?高先生。” “这声先生听得怪不习惯的,你还是叫高胖吧。” 阮洋从善如流:“高胖。” “你们现在在哪里?打老沈电话没有接。有点事需要你们过来看下。” “成,哪里?” “小院。” 阮洋侧头说:“去小院, 高胖那里有发现。” 应书怀调转车头朝小院的方向驶去。等到达小院门口时, 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门前的红灯笼无风自动, 红色的光影投在阮洋身上摇摇晃晃, 给灯笼下的应书怀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静谧的夜色中,隐隐约约听见有呜咽声传来。阮洋环视一圈下来, 才发觉呜咽声是从皮制灯笼内传来的。 “进吧。”应书怀轻推了阮洋后背一下, 推门而入。就在两人迈进门槛, 反手关门的那一刹那,阮洋听见“叮铃铃”的铜铃声。 那个没有铃铛芯的鬼面铃铛居然响了。 阮洋一顿, 问虚搂着自己的应书怀:“你刚听见了么?” “听见了。”应书怀神色平静地望向没有一丝灯火的小院,“应该是高胖在施法通灵。” “施法通灵?”阮洋好奇了, 这跟门口挂的灯笼有关系 应书怀耐心解释道:“门口挂的不是普通的灯笼。‘鬼铃发声,夜鬼哭门。’鬼灯笼是天师扒下恶鬼的皮缝制成的, 并且不是单一的一只恶鬼,而是六十六只恶鬼的鬼皮两两拼接,将六十六只恶鬼的怨气缝制在灯笼内,吸引其他有怨气的鬼魂过来。鬼未经主人家允许, 不能进入家里。鬼面铃铛就相当于门铃,门铃一响就是在投拜帖,等待天师允许,方可入内做客。” 阮洋心中疑惑,高胖今晚要忙着通灵,还大半夜喊他们过来做什么? 白日里花香弥漫的天井在夜间有了丝丝沁入骨髓的寒意。穿过天井,正要踏入中堂的阮洋忽然停住了脚步。借着天井里透过来的微光,阮洋看见中堂中有一个人端坐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 阮洋开口:“高胖?我们来了?”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不动,也没有吭声。阮洋顿时感到不对,一把拉下入门边的电灯开关拉绳。 老式的电灯“呲啦”闪了一下,亮了。 昏黄的灯光把中堂的摆设照得一清二楚,自然不会错漏太师椅上人。安静端坐的人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身体关节如同生锈般“咯吱咯吱”地响着,缓缓地抬起头来,动作说不出的怪异和别扭。 阮洋屏住呼吸,紧紧盯住黑色的帽檐一寸一寸抬起,帽檐下的脸庞一寸一寸显露出来。 竟然是刘雪芬死去的老公张崇明! 眼珠腐烂得过于严重,已经看不清眼球的样子,脸上脖子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皮肤剥落。被砍得参差不齐的脸庞用红色的丝线缝合在一起,针脚整齐,一看就是出于行家之手,就像一只破碎了好几块的布娃娃被珍爱的主人重新修补完整。 高胖把尸块都用红针线缝起来了! 见张崇明抬起头的动作越来越慢,趋于停滞,阮洋这才发现张崇明躯体是完整了,可魂魄并不完整。 因为张崇明伤痕交错的恐怖脸上,还挂着孩子般纯真的笑容。记得老沈说过,张崇明生前出了一场车祸,脑子被撞傻了。现在看来,张崇明是在出了车祸后丢了一缕残魂,才导致心智恢复失败。 在阮洋整理思路的时候,后院传来响动。中堂木屏风后一扇花纹与墙面融为一体的门被推开。高胖扶着门框,拖着步子边咳嗽边走了出来。阮洋见高胖面色发青,额上还有豆大的汗珠,赶忙上前扶住,让他坐在太师椅上。 谁知刚一坐下,高胖一阵猛咳,一口鲜血迸溅出来,在淡青色长衫上点染出朵朵红梅。 阮洋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高胖,这……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胖喝了口茶水含在嘴里吐掉,口腔的血腥味才没有这么重了。微合眼睑,高胖突然骂了起来:“奶奶个熊腿!这邪祟道行不浅,对付起来太麻烦了。” 阮洋急忙问道:“你见到那个邪祟了?你刚在后院通灵请魂的小鬼怎么说?” 傍晚时分见到的高胖,感觉像是个对什么都无所谓,抱着游戏心态的人。现在的高胖简直就是一只随时要爆炸的火药桶,喘上气了就开始骂。听起来是他老家的方言。 阮洋听着叽里呱啦的方言粗话有些头疼,握住高胖的肩膀,与他平视,喝道:“高胖!” 高胖这才稳住情绪,深吸一口气说:“刚请来的不是小鬼,正是邪祟本尊。他试图夺取张崇明身体的控制权。不过今天算他倒霉,刚能使唤张崇明的头部时,恰巧又被你们打断,只能逃了。还好你们及时赶来,否则我非得被通灵术反噬掉半条命不可。” 阮洋这才明白刚才与张崇明尸首对峙的凶险,扒开张崇明的长风衣,看到他被红线缝合起来的脖颈,胸膛,下肢,不由心生怜悯。 “高胖,你喊我们来,本来是发现了什么?” “我试图去招张崇明的魂魄过来,发现他少了一缕魂。魂魄不完整,没法超度。” “那缕魂你搜索不到吗?” “魂识太弱了,没有办法。只能把他搬回1804的公卫,看有没有遗落在公卫。毕竟尸首是在公卫被砍得支离破碎的。” “不会在车祸现场么?” “车祸都已经发生这么久了。就是当时丢在车祸现场,现在也不知都飘到哪里去了。我们得借助他生前的东西,增强尸首对魂魄的引力,哭魂回来。” “可是……”阮洋看着张崇明拼接起来的尸首,有些不确定,“就这样搬他走?” 高胖一脸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样子,说:“小子,湘西赶尸听说过吗?你以为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僵尸啊,大部分都是人背回去的。走啦!咳咳,我的肺啊,我的老腰啊!” 阮洋看见高胖走得老远的背影,这才觉得高胖和老沈确实是朋友,坑起小辈的手段如出一辙,毫不手软。 应书怀上前牵住阮洋的手,另一只手指尖轻击。应白白横空蹦了出来。应书怀对他指了指张崇明的尸首,抬脚就往门外去。 阮洋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只见应白白小小一只,莲藕似的胖手臂轻轻松松抱起张崇明的双脚,轻快地跟上来。应白白的魂体有些透明,小小的魂体隐没在长风衣下。在nongnong的暮色中不仔细看,只会以为一个人帽檐压得低低的,装酷在行走。 高胖坐在后座上,瞥了一眼将张崇明甩在后座的应白白,视线不动声色地滑过驾驶座上的应书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