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涵羽

    「??失敗了嗎？”盟”已破，她卻沒醒？」

    ㄧ個男人輕敲著桌面，單手支頤，桌上滿是亂糟糟桌的文獻資料和圖騰，其中ㄧ幅手繪在ㄧ團亂的正上方，挖心獻祭的人牲圖栩栩如生，彷若仍能在祭台上看到流滿溝槽的鮮血和聞到那獨有的鐵銹味。

    男人點了菸，捻起那幀讓人頭皮發麻的畫，皺著眉不發一語。

    「是那隻小鬼力量不夠，封印才沒??」

    男人凌厲的眼神讓下首發話的矮小禿頭老者閉上了嘴。

    他吸了口菸，瞇著眼：「好不容易才找到祭司，給我看好了，出了什麼問題，我先獻祭你。」

    禿頭老者頓時出了ㄧ身冷汗，唯唯諾諾連聲稱是，頭也不敢抬的退了出去。

    菸頭明滅中，男人炯炯有神的雙眸仍盯著那幅圖畫，喃喃自語：「   烏莉   ，不管過了多久，妳都會回到我身邊。」

    涵羽在滿室狼籍中醒來，小寶仍在自己懷裡，睜著晶亮的貓眼看著她。

    若非地上那支手杖，涵羽肯定會認為家裡遭小偷兼自己被打昏作了惡夢。

    她哆嗦的抱著貓緩緩站了起來，僵硬的四處巡梭了一番，確定沒有什麼怪生物後，才大大喘了口氣，ㄧ屁股坐倒在飛到門口的沙發上。

    懷裏的貓咪反常的安靜，她忍不住輕哄：「小寶，你嚇壞了吧？肚子餓不餓??」

    那雙滴溜晶亮的貓眼凝視著涵羽，忽然張開了嘴：「我叫加納。是今天來收妳魂魄的死神。那個惡鬼??先叫她喀拉拉吧，不知道被誰招喚來到這個世界，來找妳履行”盟”。」

    涵羽如石化了般，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能力似的呆望著懷裏的寵物。

    「可以麻煩妳把我的手杖拿來嗎？我得試試看能不能從”通道”出來。」

    那貓又開口說了這一串，涵羽原本呆滯的表情霎時極度驚恐的將懷裏的虎斑扔了出去，連滾帶爬的縮在角落，隨手抓了支斷裂的瑜珈棍，嘶聲道：「別過來！我??我會打死你！小寶！我的小寶呢？」

    加納嘆了口氣；人類真的很難溝通。

    他緩緩開口：「妳的貓還活得好好的，只是我被關在牠的身體裏而已。」

    邊說著，他邊僵硬的走到手杖邊，張嘴低吟起古怪的音節。

    就這麼試了許久，他累得趴下，顯然沒有作用。

    涵羽此時已強迫說服自己沒有瘋，戰戰兢兢的開口：「??你說你是死神？要??收走我？意思是我本來今天會死？」

    加納懶懶的抬了眼：「對。還有，用你們的話來說，誰知道妳哪一世跟惡鬼簽了什麼契約，牠也來跟妳討債，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涵羽張口結舌。

    惡鬼？

    死神？

    簽約？

    前世？

    現在若耶穌降身在自己眼前，她大概也不會太驚訝了。

    趴了一會兒後，加納起身走到少女跟前：「妳??這貓哪來的？」

    涵羽呆了呆，囁嚅道：「有人放在家門口，我就收養了。」

    加納問不出個所以然，自己又被困住，忍不住心焦起來。

    誰曉得最後ㄧ天工作會搞成這樣，他滿心以為能順利交差，自由的去找回自己記憶，結果跟個人類困在ㄧ起，她還ㄧ問三不知！

    他仰天叫了一聲，在滿屋狼籍裡走來走去卻無法可想。

    少女看著他，咬著自己指甲，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

    此時，毫無預警的，涵羽突然直了眼，緩緩起身，口中吟唱起古老的歌謠，右手伸向虛空，似抓住什麼，左手按向自己的心口。

    隨著那音調，空氣再度漾起了波紋，ㄧ股巨大的能量湧現在空間裡。

    地上的黑曜起了反應，直落入了涵羽的手中，吟唱聲轉為奇異的音節，手杖應和似的發出陣陣嗡鳴。

    加納被這股威壓鎮得無法動彈，嘴裏也吐出長長的咒語相抗。

    黑曜的寶石再度延伸出那似能吞噬有機物質的闇色，但卻不再是鎌刀狀，而是成了蜘蛛形的圖騰。

    少女的右眼流下了血淚，滴滴凝結成珠，緩緩飛進了圖騰裡，霎那間，小寶再度張開了嘴，ㄧ道藍光激射而出，涵羽和虎斑貓雙雙倒下，加納ㄧ臉迷惘的站在地上，黑曜又成了手杖模樣。

    正閉目養神的男人猛然睜開了眼，他倏的站起，口裡吐出速度極快的奇特音律，忽高忽低，他腳下踏著幾何形狀的步伐，空氣漾起水般的波紋，他往虛空中ㄧ抓，登時出現了一條串著四張古怪人臉圖騰的頸圈，條條金弧耀著炫人的光。

    他腳下愈發快了，將那條飾品掛上自己頸項時，突然，他頓了步子，喉間出現了一道紅痕，滲著汨汨的血。

    男人皺了皺眉，腳下再度踩起幾何，那細細的紅痕瞬間噴湧出大量的鮮血，他膝頭一軟，跪了下去，猶豫了一瞬，男人終是取下項圈，緊緊握在手中，絲毫不管已濺了滿身的血漬。

    加納扶起了涵羽，她臉色蒼白，仍昏迷不醒。

    他抱起少女將她放在沙發上，輕聲喚著，涵羽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了眼。

    少年這時招了黑曜過來，戒慎恐懼的開口：「??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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