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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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盛拿着沾染鱼腥味的几万块钱去找曹磊。他家在市中心,高启盛穿着高中时买的格子衬衫和棉外套站在豪华的别墅前,感觉自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曹家的保姆听见门铃声出来上下打量他后露出一丝不屑,颇不耐烦地问他找谁。高启盛登时红了眼,暗骂这女人和自己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曹磊眼中的狗! 可他还是忍了性子作乖学生模样软声喊她大姐,我找曹磊。他看女人慢吞吞返回去的背影,心想自己总有一天会把曹磊连着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 银行卡甩到他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痕继而掉落到地上,像打在他自尊心上的一巴掌。高启盛闭上眼喉结滚动咽下喷发的怒火,而后蹲下身将卡捡了起来。 曹磊狮子大开口还要两万块的好处费,高启盛说拿不出,他就可劲儿羞辱他。 高启盛的自尊撕扯着要拉他离开,可现实压在他肩上让他不得不低头。他走过去将卡放到桌子上:“好,我给你。”无形的刀子刮着他的唇舌,他说完这话觉得自己满嘴血腥。 曹磊皱了皱鼻子剜他一眼,无不嫌弃道:“收收你的味儿,真恶心!” 哦,原来是他的信息素。 压抑不住的愤怒导致高启盛信息素外溢,他迫切地想要见到他哥——高启强温暖的怀抱是此世间他唯一能觅得安宁之地。 回去的公交车上,不断暴涨的血腥味信息素让其他乘客纷纷侧目,他阴沉的脸又让人不敢靠近,一个好心的大姐想提醒他一句,却被他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到了旧厂街他一路跑回家,急切地打开门红着眼嗅他哥的气息,可惜只有饭菜的香。 “哥?”被愤怒和欲望烧得嘶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家里响起,没有得到回应也不见高启强的身影。 高启强不在,高启盛看向桌上摆着的饭菜皱了皱眉,他不应该在家等我吗,他去哪儿了? 走到饭桌前看到了高启强留得纸条,他捏起来递到眼前看:阿盛,哥出去一趟。你回来要是饭菜冷了记得热一热再吃。 高启盛摸着哥哥的字迹眉间的褶皱加深,他歪了歪脑袋困惑地喃喃道:“哥的字…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了?” 高启强一直等到雨小了才动身回家,走时传达室墙上挂的钟指到了三点。李响过了休息时间就去工作了,他坐在这儿和看门的老刘聊了半天。 老刘是京海人,干了几十年的老刑警,退休后闲不住要了份看门的活。七十多岁,虽已头发花白,脊背也被迫弯曲,他一双眼睛却很是明亮凌厉。 高启强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李响和安欣能活到他这个岁数应当也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家。 回到家已经五点多了,门没锁弟弟应该回家了。他走到门口鼻尖飘过一丝铁锈味,他下意识以为哪里生锈了,握着门把的手松开检查了一圈未果,再闻觉得这味道更像是血腥味。心中警铃响起,莫不是阿盛受伤了? 他急忙打开门,门敞开的一瞬更浓烈的血腥钻入他的鼻腔,他一皱眉刚想开口就被昏暗中伸出的一只手扯了进去。如风席卷而来的力道让他无法抵抗地落入一个炽热的怀抱,那是血腥味的源头,只一瞬高启强就被这气息包裹。 拉他的人急促喘息着,单薄的臂膀紧紧搂着他,狗一样将鼻子贴着他的后颈磨蹭饥渴地寻找能够填满他欲望的食粮。 “阿盛…”高启强一声叹息,动着脖子想要躲开那人的动作。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小铃铛焦急着喊他推开在身上作乱的人。 “高启强,他发情了,需要抑制剂,再这样下去你会很危险!” 可已经来不及了。 打开门的瞬间他就软了身子,潜伏在体内的信息素在血腥的引诱下暴涨,抑制贴被人舔开,两股味道刹时交融在了一起。 高启盛俨然已经没了理智,找到腺体后发出一声满意的轻笑,不及高启强反应一口咬了下去。 “啊!”疼痛和快感一齐在高启强体内迸发,他几乎要站不住瘫倒在弟弟的怀抱里。 带着媚意的痛呼传到在场人的耳中,高启盛红了眼撕扯着怀中人的衣服将人往沙发上带。高启强露出痛苦的神情,他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抵抗来自alpha的压迫,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弟弟。他头痛欲裂,随着体内快感负罪感的激增脑袋里像是有什么要冲破屏障袒露在他眼前。 小铃铛冲了出来顾不得会不会暴露化了实体拼命想将交叠的两个人拉开:“高启强他是你弟弟!”可他的本体只是个玩偶而已。情欲高涨的高启盛不耐烦地扫开身后拉扯的东西,小铃铛撞到了桌角上,再想起身阻止却被另一个人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阿盛,不要,我是哥哥啊…”高启强双手无力地撑在弟弟胸前想要把人推开,他带着哭腔祈求想用亲情唤醒被欲望控制的高启盛。 似乎真的有成效,高启强感觉在自己脖子上吮吻啃咬的动作停了下来,抵在肩上的头慢慢抬了起来,借昏黄的光线,高启强透过糊在眼前的泪看见了弟弟通红的脸和猩红的眼,他恍惚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头狼。 高启盛的脸被汗水浸湿,额前青筋爆出,桃花眼被欲望熏得通红,漆黑的眼眸像是吞噬高启强的深渊,久经沉浮磨砺出的本能告诉高启强这是危险的征兆。直觉也在告诉他,高启盛是清醒的。 “阿…”盛字未出口,高启强看见弟弟笑了,弟弟捧住他的脸一脸痴迷的看他,紧接着如恶魔低语般说出来烧断高启强理智的话:“哥哥,阿盛一直都想要哥哥啊!” “啪”得一声,脑袋里的东西终于冲破了屏障,记忆如海水铺天盖地席卷了高启强,那是这个世界原本高启强的记忆。 他终于知道自己回来那天发生了什么。 原来高启盛和高启强,原来弟弟和哥哥,原来他们! 高启强被禁锢在弟弟的怀抱里双眼空洞地仰头看着脑海里或陌生或熟悉的记忆,他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木讷地看着,任凭高启盛在他的躯体上肆虐。 “你做什么,快去阻止他们啊!”小铃铛眼看着那两个人就要迈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可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只能冲着那个阻止他的人狂吼。 那个小孩的声音阴森森地笑了:“no,no,no!” “你什么意思?”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同一时间高启强和小铃铛听到机械的童声毫无感情地说:“任务三,帮助高启盛渡过发情。” “轰隆!”天边擦过一道惊雷,发出轰鸣的巨响,雨又开始下了。李响整理完手边的文件看了眼时间该下班了。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xue,抬眼瞥见桌上高启强送自己的茶叶,不自觉柔和了表情想他明天还会不会来。 在同事的努力下疯驴子身边的小弟基本都进了医院,还能行动的安欣负起了照顾他们的责任,分完盒饭他终于找到歇息的时间,仰躺在空着的病床上。他看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此刻划过一道闪电,如迷雾中迸发出的光,虽转瞬即逝却振奋人心。他弯弯嘴角,适才听到疯驴子说上山,离最终的秘密更近了。完成任务他就可以见到高启强了,不知道他会请自己吃什么? 系在阳台上的晴天娃娃不知怎的断了绳子掉了下来,高启兰走过去捡起来,抬头的瞬间感到一阵眩晕,她起身靠在门上缓了一会儿才能行动。窗外挂起了大风,校园里的树木在狂风中群魔乱舞,她看得心里一阵烦躁走过去猛得拉上窗帘,房间随即陷入昏暗。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原因,高启兰今天一天都感觉心里闷闷的,也可能是最近学习任务太重还要应付那个祖宗使得她心力交瘁。她想晚上给大哥打个电话吧,他总能很好的安慰自己。 地府,阎罗殿。 阎王对面坐了个高瘦的英俊男人,他穿着一身洁白到不染一丝尘埃的西装和穿纯黑西装的阎王形成鲜明的对比。阎王拧着眉举棋不定,而男人却一脸轻松地把玩着手里的棋子。 “晴,劝告你不要做得太过火。”他说得语重心长,仿佛一个为人着想的兄长。 阎王冷冷看他一眼:“你在心疼他?”忽莞尔一笑——她想到了新的对策,白子落地瞬间扭转了局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哥哥。”现在轮到男人举棋不定,他面上无波澜,伸向棋子的手却爆出几根青筋。 而他们身旁,那面红色的落地窗上显示的,高启强正在被迫完成他的任务。 结束这场背德情事的不是谁射出的白浊,而是高启强急火攻心呕出的鲜血。 他可以原谅发情期失了理智的弟弟无法克服生理本能,但他不能接受这是于兄弟俩而言早已成为常态的luanlun。如果可以他很想亲手杀了这个世界曾经的高启强,他怎么能软弱到此种地步,放纵阿盛于这不伦中沉沦数年! “哥,哥你怎么了!哥你别吓我啊!”快感和痛苦的夹击下高启强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浸在哥哥和自己胸膛的鲜血刺痛高启盛的眼,鲜血的温度几乎要把他烫伤,理智终于回笼,高启盛顾不得什么把人抱上了床。“哥,哥,我错了,你别吓我啊……” 高启盛草草处理哥哥被自己弄得一塌糊涂的下身准备去打120,可还没等他起身门就被人一脚踢开。那是个陌生人,男人瞪着一双燃着怒火的眼向阁楼直直看过来。 高启盛被他的气势吓住,但还是下意识护在哥哥身前。那人也不管他三步并作两步朝阁楼走来。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滚开,别逼我杀了你!”男人对高启盛低吼到,可他眼睛却一直看向床上昏迷的高启强。高启强苍白无血色的脸刺痛了他,他一把将高启盛扯开跪到床前检查高启强的情况。 “你到底是谁,别碰我哥!”男人力气很大,高启盛被推得跌坐在地上。 “我不碰他,你是要让更多人看到他这副样子吗!” 男人的话让高启盛哑了火,是的,他不能打120,旧厂街太小了,如果救护车来,高家兄弟luanlun的事就藏不住了。他是巴不得昭告天下高启强是他的人,可哥哥不能。他不怕被戳脊梁骨让旁人唾弃,但他不能让哥哥受到羞辱。 高启盛冷静了下来,他站起身走到男人身前,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和泪水。他熟悉哥哥的一切,但这个男人是陌生的,可高启盛能感受到他对哥哥的关切。 “你是谁,你…能治好我哥?”男人的举动并不像个医生,可高启盛的确看到在男人一番奇怪的动作后,高启强的脸上有了血色情况得到了好转。 男人并没有回答高启盛,他专注地看着昏迷的高启强,左手握住他的手腕,右手悬空在他胸前。常人无法看见的视角里,一团柔和的光自他右手手掌发出渐渐变亮将高启强包裹起来。 随着高启强脸上显出血色,男人的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颈间突出几根青筋,本就发白的唇彻底失去了血色变得乌紫。 看着男人这样的状态,高启盛很难再对他抱有敌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但他感到惊诧,甚至恐惧攀上他的脊背。这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可他不是人类还能是什么?高启盛不敢再往下想。 但他的眼睛不自觉瞥向阁楼下供奉的佛像,昏暗的烛光自下而上烘托着它镀了金箔的铜身,半阖的佛眼似乎在一瞬间睁开与他对视。高启盛打了个哆嗦,再看时佛像还是原来的样子。 是幻觉。但耳边陌生男人的呼吸逐渐急促沉重,提醒他正在“治疗”哥哥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高启盛感觉有条冰冷的滑腻的看不见的蛇缠上了他的身体,顺着脚腕往上爬,在他的胸膛开始缠绕一直到他的脖子,勒紧,然后夺走他的呼吸。 半晌男人才停下动作,他撑着床沿艰难起身,床上的高启强已经呼吸平稳地进入梦乡。 “如果你爱他,就别再伤害他。”男人强忍着痛苦直起身与高启盛对视,“高启盛你永远都是他弟弟。”语气不善地留下这句话后,他推开惊惧在原地的高启盛踉跄地跑出了高家。 高启盛你永远都是他的弟弟……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从恐惧中缓过神来的高启盛,又被男人的话扼住了心神。 是诅咒吗?诅咒他永远都只能是高启强的弟弟,诅咒他永远都无法拥有高启强! 可是这个诅咒早就成立了啊,在他降生于世的那一刻,血缘的诅咒就生效了,血缘让他成为高启强最亲的人,也让他成为高启强永远不会爱的人。 出了高家男人没有体力再跑远,他躲到一条小巷倚着墙渐渐滑坐到地上。 耳边那个尖利的童声还在不停地嘶吼着,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你是不是疯了!” “为什么又是这样!” “你知不知道在人间违规施法严重了会要你的命!” “……” 男人靠着墙听着这些话咧开嘴露出一个无悔的笑,黑暗正在吞噬他的视野,他的眼前已经模糊了。 占据一个躯体需要强大的神力,他只是地府的一个小小官吏,救了高启强,剩下的这点力量难以维持对这具身体的控制。 这个突然闯入高家的陌生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启强绑定的系统,小铃铛。他附身在附近的一个酒鬼身上,本意只是想阻止高启盛,却碰上了高启强急火攻心。 高启强初来这个世界灵魂本就不稳,刚才那一出险些叫他魂魄离体。 小铃铛椅在冰冷坑洼的水泥墙上,一点点感知自己的意识从这具rou身上抽离,耳边那孩子的声音还在响,他已经听不清内容了,但那孩子终于不骂他了,只是哭得很伤心。 他被这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传递出近乎绝望的悲伤感染,虚空中的灵魂忍不住落了泪,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控制这具rou身,艰难地抬起手在半空中做了一个摸头的动作。 “别…哭了。” 不知为何,听这孩子哭,他竟心如刀绞。 高启强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床头开了盏橙黄的夜灯,左手边的墙角,他的弟弟高启盛蜷坐在一片阴影里。 高启强感觉自己好像做一场噩梦,梦里他的赎罪任务竟然是和弟弟发生那样的关系。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当他看向高启盛时身体竟不受控制的发抖。 “阿…盛。”他张了张嘴,嗓音因缺水而变得干哑。 听到高启强的声音,高启盛刷的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直愣愣地盯在高启强身上。 高启强被他盯得发毛,脑海里那噩梦的细节竟瞬间清晰起来。他尴尬地移开视线,挣扎着想要起身,而在被子滑落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自己赤裸的身上满是斑驳的红痕。 所有那不是梦吗…… 高启强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站在阴影里神色晦暗的弟弟,一股郁气堵在胸口,他张了张嘴,应该说些什么的,可他半个字也问不出口。 他现在才明白,重生赎罪根本不是他幸运,而是阎王对他真正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