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2
“弟兄们,这是进入洛阳的最后一战,相信我,此城若攻下,虎牢关将不战自溃! 洛阳已空虚,尔朱氏兵马不多,军心不稳,失了荥阳,他们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后背。 之前,我们杀敌数十万,连拔下三十城,我们怕过吗?难道临门一脚,城门太硬,就把我们踢崩了,给震慑住了吗? 我下令,最先登上城墙的勇士,赏黄金千两,封冠军将军,最先攻入城池的豪杰,赏黄金五百两,封奋勇将军。所有竭力攻城的将士,一律赏黄金二十两,爵位晋升一级。 这是最艰难的一战,望尔等同心协力,勉力克之!” 新帝元颢尚嫌不足,呐喊助威道,“尔等若能,攻破此城,直捣洛阳,必允诺尔等,洗京三日,以彰功德!” 庆之与马佛念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却也无话可说。 之后,庆之亲自擂鼓督战,一时间群情激昂,踊跃作战。 半日后,终于有勇士宋景休、鱼天愍率先登上城墙,撕开一道缺口,随后军心大振,攻入荥阳。 而镇守虎牢关的尔朱世隆,听闻荥阳被破的消息,果然如庆之所料,闻风丧胆,率众撤走。 而洛阳的魏帝,听闻战败消息,携重臣匆匆逃出洛阳,北上往上党避难,梁军顺利开进洛阳。 第32章 帝都 大军进驻洛阳后,庆之率领的江左子弟兵,饮马永宁寺中。 永宁寺,本是辉煌的皇家寺庙,在经历了尔朱荣,洗劫洛阳、屠灭宗室的“河阴之乱”后,寺内僧侣纷纷散尽,所有珍贵的佛像佛具、珠宝玉饰、锦褥画幡,都被一抢而空,唯余殿宇空旷,庭院萧瑟。 祖老大曾嗤笑道,“这雕梁画壁的宝寺,却给咱们用来跑马,当真豪奢。” 洛阳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在这里,庆之先祖,曹魏尚书令陈群,制定了九品中正制,这项选官制度,无论南朝北朝,一律沿用至今,影响了三百多年的岁月;在这里,祖丰先祖,历任西晋东晋的祖逖大将军,曾登楼慨叹,“衣冠士族,尽在洛阳,礼义富盛,人物殷阜”,并在永嘉南渡后,一生念念不忘,收复中原河山。 庆之、祖老大、马佛念,三人纵马驰骋,从北魏皇宫出发,沿着南北主干道铜驼街,一路向南穿行,途经三省衙署,御史台,皇家永宁寺,太社太庙,国子学明堂,屋宇鳞次栉比,街道宽广规整,里坊井井有条。 之后,他们再一路往东,绕着洛阳内城跑了一圈,经过东首建春门、东阳门、青阳门,南首平阳门、平昌门、宣阳门、津阳门,西首西明门、西阳门、阖阊门、承明门,北首大夏门、广莫门。 从北门出,就是邙山,三人弃马登山,只见树木森列,苍翠如云,登上山顶,洛阳盛景一览无余,城内一片星罗棋布,十数座浮图宝塔高耸,散落地点缀其间,以永宁寺塔最高,其时钟声皇皇,雄浑绵长,回荡在苍山浮云之间。 庆之称讼道,“洛阳不愧于,千古帝王之都,黄河、伊水、洛水横亘四周,巍峨群山环绕其侧,山川形胜,易守难攻。” 马佛念遥指洛阳城,悠悠道,“不仅如此,这座洛阳城,是北魏孝文帝费时多年,仿东汉帝都打造,一切皇宫官署的布置,都与五百年前无异,而我们途经的十三座城门,大多沿袭旧名,一路行来,真有物是人非之感。” 祖老大立于其间,一拍他二人双肩道,“你们俩,能不能,偶尔说说人话?” 庆之与佛念对视一眼,均爽朗大笑。他们三人,历经这一年的金戈铁马,朝夕相处,早已情同兄弟,不分彼此,言笑无忌。 祖老大话音一转,愤愤然道,“可惜这次杀入洛阳,没有生擒萧综那厮,三年前他献城降魏,害了我们多少淮北弟兄,真是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祖将军所说的,可是那豫章王萧综”,马佛念嘴角微翘道,“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他北降后的状况,两位可有兴趣一听?” 祖老大不置可否,陈庆之微微点头。 “说起来也巧,这豫章王刚入洛阳时,也下榻在永宁寺。当时北魏朝廷,尚不知该如何安置他,这令他日夜惶惶不安,于是写下了一首,诉说心中苦闷的‘听钟鸣’,没想到此诗一出,立刻引起了轰动,被洛阳士人争相传唱。” “这倒是有趣,佛念快为我二人,吟咏一番!”庆之兴致高昂道。 “听钟鸣,当知在帝城。参差定难数,历乱百愁生。昔朋旧爱各东西,譬如落叶不更齐。漂漂孤雁何所栖,依依别鹤夜半啼……” 无论其人品如何,这触景伤情、凄清悲怆的动人华章,足以直击人心,令人感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祖老大皱眉道,“老子如今改变主意了,若抓到这厮,给他个全尸吧!” 庆之哈哈大笑,马佛念摇头莞尔道,“祖将军,听我把话说完。” 他徐徐道,“他的才华洋溢,引起了魏帝元子攸的注意,对他多加抚恤,不仅把亲jiejie,寿阳长公主嫁给了她,还封他作骠骑大将军,齐州刺史。” “混蛋,他这驸马爷,当得可曾快活?”祖老大咬牙切齿道。 “这我就不知了,只知道洛阳城破,他随元子攸逃了出去”,马佛念慨叹道。 “自有一天,老天爷会将他收了去”,祖老大恨恨道。 三人遥望着天边的洛阳城,一时默默无语。 如果这个世界上,当真有因果循环,又如何会有这般乱世!这是一个英雄并起,成王败寇的时代,而他们所做的,尚且分不清,是对是错!而他们的命运,会不会也如落叶一般,飘飘荡荡,不知去向何方! 邙山北望,黄河滔滔,时清时浊,奔流到海,裹挟着,刀与剑,血与泪! 第33章 独归 古人云: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自从攻入洛阳,新帝元颢立即换了一个面孔,不仅重用依附的魏臣降将,越加疏远陈庆之,而且自命不凡,耽于享乐,认为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外患即清,对环伺在侧的尔朱氏,更是觉得不值一提。 陈庆之当然明白,真正的敌人,正在磨砺着他的尖爪,等待致命一扑。他数度谏言魏帝,以帝王的名义,招兵买马,并派信任的将领,前去接管荥阳和大梁,并巩固洛阳城防。 可是新帝唯唯诺诺,不仅重提登基之事,说什么必须祭拜天地,昭告百官,才可海清河晏,万民归心;又或是搪塞说,将军放心,种种军务,尚需时日,朕自有安排,摆明了对庆之不信任。 马佛念悄悄提议道,“大将军,魏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有求于南梁的可怜虫了,他如今自以为君临天下,又怎会把我等拥立之功,放在眼里!如何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