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吉州独住
103.吉州独住
山要开荒,城墙要修,水坝河道要建……官府不富裕,没钱雇人来做,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牢里吃白饭的人拉出来。 一批牢犯死了,马上就续上第二批,从轻重大小各等级分出不同的任务,罪愈大的,活儿愈重。 这样大的队伍,也少不了需要前前后后烧火做饭、洗衣缝被的,一些女犯便被安排这些活计,这也并不轻松,砍柴、搬运、冷水里洗刷……多数人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还有女犯的安全问题,一群穷凶恶极的人,还能做出什么好事? 官差对一些事睁只眼闭只眼,谁都不愿意多惹麻烦事。 苏莺莺开始并不愿意接受陆嘉明给她安排的屋子,他打点了让苏莺莺在城外一处清净地方歇息,等当地衙门处理好,便有人带她去到隔壁州县的农庄生活,那正是他提拔的陆青管辖地,能保证苏莺莺过上安稳日子。 苏莺莺不想承这个情,她一见那些人就怕。 她怕那些陆家的人认出她来,想到陆家媳妇通jian的事若是在吉州传起来,她就怕得要死,连给爹娘牌位上香的想法都羞愧得不敢有。 近乡情怯,她以为她能放下许多了,可一旦入了吉州地界,心态立刻就发生了变化。 “莺莺姐,你怎么了?” 苏莺莺坐在院里发呆。 傍晚时候,结束了一整天劳累,她回来见着院子里的椅子坐下就不想动。 在衙役那挂了名,本能免去她的苦活,可她这时候变得要强,硬着头皮去忙了一天,回来时腿都打颤。 吉州城北荒山的石块正被一车车运去,他们这群人犯在不远处扎帐歇息,这里毫无人烟,稍微离官道和城镇近些的就是苏莺莺的小宅子。这里地势平坦,翻过小山丘就是官道能入城,旁边还有一条小溪,跟一山之隔的荒凉完全不一样。 伺候她的婆子和看家的仆役已经被苏莺莺赶走了,这间简单但温馨的小屋子并没有带给她安全感,相反,她时时刻刻都在担心那两个奴仆是否仅一面就认出了她? 她反而多么希望自己真的是个寂寂无名、该死的囚犯,无声无息死在劳苦中最好。 风一吹,怔怔的苏莺莺打了个冷颤,手指上破皮溢血的地方一阵刺痛,原来是冰凉的眼泪落在了上面。 回来时候,其他的劳役看着她被护送走开,男的、女的……那眼神让她害怕,苏莺莺暗自觉得她又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她不该让其他人知道她是囚犯中的例外……她总是做错误的决定,包括跟谢璟的…… 想到谢璟的再次离去,她就知道,他是个难以安定的……这和她希望的那种生活相去甚远。 苏莺莺回神,把手缩到衣袖里,招呼来找她的阿偌进来坐。 “小茅也进来吧,难为你们走那么远……柴木搭的房子怎么能住人呢,要不,你们和我住在一起吧……” 她起身去开门,劳动的那座山离这儿有些远,阿偌是男犯,夜晚本来是要和其他人一样睡在石场边上的破房子里,今天是他们第一天上工,他知道苏莺莺跟着差役回到到溪边的房屋,不太放心,夜里下了工也要过来看一看她。 “莺莺姐你别忙,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这儿有没有要帮……等等!” 阿偌忽然朝另外一个方向高喊起来,语气凶狠,期间夹杂纷乱的脚步声。 “你们想干什么!都是什么人!” 墙边响起噼里啪啦竹竿倒声、脚步声、咒骂声……苏莺莺听到是她院门口墙下发生的,像是阿偌与人有争斗,沉闷撞击声和石块砸在地的声音让人害怕。 她手脚发软,提起油灯,拿起墙边的锄头。担心地望着紧闭的门。 “你先别出来!”阿偌呼吸沉重,好像在往外追什么人,声音变得很远。 又是一阵脚步声。 “他们走了!莺莺姐你快来!”是小茅喊出来,“阿偌哥受伤了!” 苏莺莺连忙开门,便看见阿偌满头是血地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什么。 她大惊,和小茅一起把人小心牵着进来了,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苏莺莺看着眼熟,在灯下仔细一瞧,竟是自己的一件里衫。 再转头看院子里刚刚发出声响的地方,是自己将衣衫洗了挂着晾晒的竹竿架,散落一地。 阿偌恨恨道:“这些人都是混蛋!我晚上就蹲门口了!看他们还敢来!” 苏莺莺脸一阵青一阵白,竟然是她在回来路人被那些人跟踪,这院墙高、门牢固,他们就爬上树用长枝勾她院子里挂的内衫小衣。 她浑身起了颤栗,若是那些歹人破门进来了呢?若是阿偌没有发现他们呢?苏莺莺不敢再想下去。 几人进了屋,阿偌用她的帕子压住伤口,见不流血了,小茅点灯、打水,做得比还不熟悉屋子的苏莺莺还要利索,他勤快地自告奋勇去打水煮水,苏莺莺不安坐下,一脸愧疚看着阿偌。 阿偌摸摸头,血止住,他忽然说,“莺莺姐,你别跟他们赌气了,不要再在这里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