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故事的一开始，是有人捡到了一张内存卡。 内存卡里数不胜数的照片，都是在舞台上跳舞的一个人。 这个人，学校里大家都认得。 于是这些照片，出现在了学校论坛上。 被疯狂转发的同时，更让人好奇的，还是这张内存卡的主人。 几天后，终于有人从摄影风格上认出来了，能拍出这些照片的，全校就只有摄影社的大神了。 龚俊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最普通的衣服，牛仔裤洗得发白，课余时间穿梭在这个城市，只为用自己手中的相机，赚些零花钱。 边上人都觉得他是个内敛甚至沉闷的人。 但不妨碍他在论坛上有源源不断的美女邀约，只因人家拍照好看。 接单，要几张生活照，问清对方最满意的角度，了解对方想要的场景，提前踩点，最后在约定时间完成摄影。 龚俊要价也便宜，不少人觉得他这个价格太低了。 龚俊只是挠头：“我、我练练手嘛……怕别人不满意……” 这样的人，理所当然成了学校摄影社的顶梁柱。 但龚俊不合群。 其他社员偏好风景，独独龚俊，只爱人像。 其他社员只是兴趣，独独龚俊，把拍摄当成了生活的重心。 所以有人打趣：“啧啧啧，你总拍人像，不会是想睡人家小姑娘吧？摄影圈子里可不少这种烂事呢？” 龚俊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喜欢拍照片！” 其实龚俊不是没遇到过这般大胆的客人，漂亮的姑娘在镜头前撩拨。 但龚俊只当镜头前的是不同的模特。他不会对一个模特代入感情。 但如果模特是那个人的话…… 龚俊不是生来就喜欢摄影的，而是有个人，让龚俊举起了相机。 那人一举一动都能让龚俊燥热，站在舞台上时，每一个画面，龚俊都不敢错过。 这些模样映入镜头，最终化成一张张相片，存入内存卡。 如今这些内存卡里头的一张却被人捡到，并且公之于众。 一开始，并没有人觉得不妥，毕竟照片里的人是无数次出现在镜头下的校园传奇，国舞社的第一领舞——张哲瀚。 龚俊却看着论坛上的热帖，紧张得咽口水。 “龚俊喜欢张哲瀚”这件事，他不敢告诉任何人。 但—— “你……是龚俊吗？” 龚俊面对眼前比自己矮五公分的漂亮人儿，手足无措。 “你的照片我看了，我很喜欢。可以单独帮我拍几张吗？” 龚俊捏着自己的衣角，手心都在冒汗。 张哲瀚见龚俊不回答，笑盈盈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可、可以！”龚俊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他会发现我喜欢他的心思吗？ 他会觉得男生喜欢男生很恶心吗？ 他会为此讨厌我吗？ …… 龚俊忐忑着，与张哲瀚加上了好友。 “你想拍什么风格的？”龚俊问。 “除了舞台照都可以。拍拍写真？我没有拍过，没什么概念，听你的就好。” 听到这个，绝大部分摄影师大概脑子里已经有几百张模板套图出现了，可他是龚俊，对面的是张哲瀚。 “我能去舞房看看你吗？” “你是指……练习的时候？” “对。” 华美的蝴蝶，还没破茧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 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张哲瀚，在舞房训练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 带着窥私的欲望，龚俊提出了这个要求。 “可以的。”张哲瀚同意了：“最近刚好在彩排一支新舞，基本从早排到晚，你随时来都行。” 于是，龚俊看到了更生动的张哲瀚。 不再是舞台上完美的艺术品，是带着喜怒哀乐的活灵活现。 “好好排练啊！今天咱们有观众呢！” 说话的是张哲瀚，观众是站在一旁的龚俊。 龚俊戴着黑框眼镜，腼腆一笑。 众人调笑：“大摄影师！会给我们拍照吗？” “诶诶诶，帮我拍得好看些啊！” “哎哟，早知道我穿另一套练舞服了，这身可不好看呐！” …… 龚俊听着，不好意思地挠头。 张哲瀚似乎看出了他的局促，只是站在一旁，眼里含着星光，朝着龚俊笑。 他好漂亮，他好温柔。 龚俊这样想着。 领舞总会辛苦一些。 日暮西沉了，别人都四散离去，音乐还没停，张哲瀚在独舞。 跳了最后一遍，做完最后一个跳跃，音乐戛然而止。 落日余晖透过窗户，聚光灯般打到张哲瀚身上，他浑身的汗都闪耀着金色。 张哲瀚仰着头，整个人笔直地站在舞房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龚俊可以看清楚他起伏的胸膛，和额角滑落的汗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思绪往旖旎的地方去。 “龚俊。”张哲瀚突然叫了句。 “嗯……嗯？在！”龚俊站直了身体。 “把你眼镜摘下来。” “啊？”龚俊不由得扶上镜框：“干什么……干什么要摘眼镜啊？” 龚俊眼中雕塑般的美人朝自己走来，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好奇而已。” “我……长得一般，没什么可好奇的……” “我可不觉得你长得一般。”张哲瀚在龚俊面前站定，透过镜片看清了龚俊那双无辜的眼。 手指搭上镜框，张哲瀚准备摘下眼镜。 龚俊僵在原地，两人靠得太近了。 “内存卡，你有几张？”眼镜摘到一半，张哲瀚突然问。 龚俊怔愣：“什么内存卡？” “放我的照片的，内存卡，你有几张？” “……”龚俊眼神乱飘：“为什么这么问……” “你知道吗？其实站在舞台上，舞台下的观众，我总是一览无余的。” 龚俊眼镜被摘下。 “我总是能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他的眼神，很炽热，炽热到总能让我一下子就找到他。” 龚俊刘海被撩开。 “我总在想，他是谁？为什么这么看我？为什么从来不来后台找我？” 龚俊脸被捧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人。 “龚俊，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龚俊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脸庞明媚的人。那人也盯着他，笑意更甚。 “我猜对了啊……我的这么多场演出你一场不落，我果然猜对了啊……” 龚俊攥紧了衣摆，僵直了身体，动都不敢动。 “喜欢我……想和我做吗？” “啊？”龚俊瞳孔骤缩：“啥？” “和我做，zuoai。” 那笑容不再温柔了，带着调笑与戏弄，小小虎牙也染上了邪气，仿佛猎人看到了猎物。 “在舞房里，你看，整面墙的镜子，咱们试试呗。” 龚俊咽了口口水，猛地推开张哲瀚，落荒而逃。 后头张哲瀚看着龚俊逃走的背影，脸上笑容不再，冷哼了一声：“切，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