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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营这类生意后,罗慧便支使章凌志来章父这里进货,并打条子,到了年底却不想结款,妄想再以亲人的情面让章父地价保证他们的长期工作。 他们却都料错了章父的态度,还以为他是那个会为了他们和妻子离婚的男人。却孰不知章家人本质里其实都是一样的。他们优柔寡断当断不断,但一旦下定了决心,最重要的东西就会压过一切理念获得胜利,并且坚韧不移。现在的章父憎恨弟弟一家,怎么可能再给他们拿去半分的便宜呢?粮油市场内部是有黑名单的,卖同样货物的商家内部都流通有一本欠账不还的商户资料,只要欠款不还清,商场内的其余商家是绝不会给这户商家供任何货的。这也间接避免了自己受到霸王商户侵害的可能,商场内所有的商户都坚决贯彻着这一习旧俗。 罗慧和章凌志原本以为自己占到了便宜,但临近年关,生意最好的时候,粮油市场却不供给他们货物了!批发市场是价格最便宜的地方,将供货处换到普通的粮油商店,成本便翻涨了一倍不止。卖煎包子本来就是小本生意,原料再贵一倍,赚头便少了太多。加上他们的包子没有章母一家原先做的那么真材实料,很多被养刁胃口的顾客自然就流失了,认真算起来的话,他们如今的收入绝对比不上曾经同样在这里摆摊的章母一家。 求爷爷告奶奶恳求了好几户批发商户,看他们一脸蒙在鼓里的模样,有个被烦的不行的商户这才旁敲侧击的告诉了他们原因。罗慧和章凌志当即就傻了,万万料不到章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天天都在登门兴师问罪。 章凌志跟在身后吵吵嚷嚷的声音太过讨厌,章父无视他走进店里,直接拿起桌上的商城内线电话拨了个号码:“安保处,我这里一层#25,有人闹事,快过来帮个忙。” 章凌志的喋喋不休顿时一停,盯着哥哥的眼神里有着不可置信:“我来闹事?!!” 章父打开抽屉,拿出里面一叠收据白条的的复印件拍在桌上:“什么时候结款?” 章凌志张张嘴,对这个哥哥感觉到异常陌生:“我说了再等等!现在没有那么多资金,等到有钱了我们一定会还的!你这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哪里有钱来还你?” 章父叹了口气,抬头直视弟弟的眼神无比失望:“赚不赚钱,煎包摊我也开过的。凌志,你什么时候变这样了?” 章凌志刚想说话,却接触到章父的眼神,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心口涌上一股巨大的空洞感。章父这句莫名其妙的质问来的没头没尾,却像一柄重锤打在了他的心口上。 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慌包围了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陌生无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章父的这个问题,他和熟悉的兄长在一个家庭里吃同一口锅里蒸出的米饭二十多年,曾几何时,也是亲密地一起玩泥巴过的。但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他早已记不清了。 章凌志落荒而逃,回到自家时仍有些失魂落魄,迎面撞上端着脸盆从屋里出来的罗慧。 罗慧被水泼湿了鞋面,大发雷霆:“干嘛啊!走路不看路呐?” 章凌志回过神,连连道歉,将自己今天遇到铁板的事情顺带说了出来,一脸沮丧:“我觉得老大他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罗慧的面色阴晴不定,端着盆站在原地强忍怒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本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可好像从老大他们一家离开栗渔村以后,一切的发展就捉摸不透起来。她自问自己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却屡屡在自家人面前跌跤,先是章泽,后是章悌,然后是大嫂,现在连大哥也使唤不动了。 可想来想去,她竟连一点应对的办法也想不出。老太太从那次丢了大脸之后说什么都不肯再来淮兴给他们撑腰,儿子还要在淮兴上学,老大一家已经离了婚,自己手上什么可以制约对方的把柄都没有,反而上有老下有小,成了穿着鞋的那个人。 罗慧心急如焚,又恨又气,忍不住跺了跺脚,百般不愿地憋出一句:“明天去给老大把账结了!死要钱,死要钱,就怕他有命拿没命花!” 尾款贵,生意却不能不做,两相权衡之下,罗慧只能rou疼地拿出这笔本来不想给的钱。 忍不住恶毒地骂了几句对方丧尽天良命不久于世的话,她回过头不经意间扫过丈夫,以为丈夫的脸上也会有和自己同仇敌忾的愤怒,却不料他的表情却复杂的很,皱着眉头幽怨地打量自己。 罗慧心下一凛,猛然闭上嘴,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 距离新年也就那么几天。 穿着平价的新衣,带着预备送长辈的年礼,章母带着两个孩子登上了去长汀县的班车。 杜行止送着三人到了车站,殷勤备至地将行李放进车厢内,再次确认了一遍:“阿姨,真的不用我送你们?” 章母摆了摆手,爽朗笑了:“不用那么麻烦,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长汀县比章泽他们县城距离淮兴要近一些,东西也不多,下了车以后我包辆车去村里就成。倒是你,你明后天就要回北京了,送那么一趟太麻烦了。” 杜行止无奈,只能退开一步,又掏出兜里的晕车药就着水给章泽递过去:“车上闷,你把药吃了睡一觉,小心晕车。” 见章泽听话地送了下去,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隔着玻璃和他道别,章母在车上怔怔的打量杜行止,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前仰后合个不停:“这哪是当哥啊,这非得是老妈子才对!儿子哎,你可真有福气,行止那么冷淡的人都对你那么宠,喔唷……这怎么能是我生的呢?” 章悌也趴在椅背上盯着章泽笑:“是啊,要不是知道你们俩是好兄弟,我准以为谁家的老婆在送老公出远门呢,叮嘱地那么精细。” “不要瞎说。”章母并不懂她话中的萌点,笑着呵斥了一声,下一秒自己也想到角色定位的问题,捂着嘴又笑了起来。 章泽被他俩闹的耳根发红,恼羞成怒地转开眼。两个女人说的话简直不着边际,什么老妈子什么老婆,净是些乱七八糟的。说就说吧,竟然还真的将他的心思猜中了小半。但章泽本就以此为耻,更觉得杜行止是真心将他当做好兄弟的,他这样龌龊地臆想人家对自己心思不洁,实在是肮脏到了极点。 他这样想着,原本透出粉红的耳垂又慢慢褪去血色。将自己桎梏在廉耻的泥沼里挣脱不出来。 盯着巴车上方的时间显示屏,他一时茫然了。跟杜行止做了两辈子的好兄弟,他对对方知根知底,自问上辈子是从来没有这种想法的。可为什么到了现在却会变成这样?真的是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吗?他现在有了钱,想的就多了,那么以后呢?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