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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镜头,他大概也明白到对方要追求怎样一个效果,眉头微挑,眼神不逊,肢体自然地舒展开。快门唰唰地响,摄影师亢奋地手舞足蹈:“好的!保持这样!头抬高一点,哦哦哦!再高一点!!” “真是好苗子,”场助抱臂站在台下凝视上方的动静,叹了口气,“要是肯进娱乐圈就好了,随便唱首歌,靠着这张脸蛋也能红遍大江南北。” 远在北京的杜行止得到消息,去校门口的保卫室领到了一封从淮兴寄来的挂号信。平常家里有什么事情一个电话就都解决了,他这是头回收信,一并从外头回来的三个好友围住他闹着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三个人有一个是才认识不久的,另两个都曾是淮兴的老发小,有比他大一岁两岁的,早早来了北京念书,虽然不在京大,但相距也不远。杜行止现在搞煤矿要钱,近半都是从他们这儿融来的,剩下那一半靠着张素娘家的关系从银行贷了款,总之没有他们,日子也要过的很难。 曹郁阴气森森地嘲笑:“我服了你妈了,母子俩什么年纪了还你侬我侬,电话里没说够?” 杜行止压根不理他,这群小子里就没一个家庭幸福的,曹郁从小被他爸妈揍大,哪见过杜家母子这种架势啊?话里酸出陈醋的味儿了。 信很厚,拆开来抽出两张信纸,展开来里头是章母歪歪扭扭的字,章母没读过几天书,不用谈什么文法通则,可字里行间透出的nongnong慈爱却让杜行止的眼神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该说果然是母子吗?这种让人下意识放下防备提升好感的技能被章泽也学去了十成十。 几个朋友虽说嘲笑,但还是好奇内容的,凑过头来:“写的什么?” 杜行止有些犹豫地看过信:“我……弟弟拍了个广告,说洗了两张照片让我看。” 大伙立刻来了劲,拍广告?这年头还是个新鲜词,港台明星拍广告的不少,上了那个银幕的,就是“明星”,身价不菲。 等杜行止把照片从信封里倒出来以后,大伙就安静了。 不大的相纸上,背景只是一片铁灰,这当中横放了一张纯白色的长榻,以仰拍的角度,使得这张长榻看去高高在上。最引人注目的是躺在画面中的那个人,短发,雪肤,穿着一套精工细致的改良西服,袖长的双腿微微交叠着,上身慵懒斜倚在榻头上。他一手随意地抵住身下的皮面,另一手舒展开,懒懒地抵住太阳xue,神情好似陶醉在无形的音乐当中,浅色的嘴唇勾出一个肆意的弧度,眼眸半闭半睁,其中似有水波荡漾。他眉尾斜飞,如同意犹未尽的音符扬在半空,配上眉心当中一粒画龙点睛的红痣,仿佛从天外而来,不该出现在人世间。 一眼望去,便让人无法从他身上挪开目光。 杜行止指尖微颤,眼中一簇火光若隐若现,猛然翻过手将照片掩住。 众人当即回过神来,大为不满,指责的眼神刚递过去,就很快发现杜行止神情中与刚才的微妙差别。 了解他的人交换一个目光,聪明地不再讲话。然而那张照片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他们不禁盯着杜行止的手开始幻想剩下的几张照片会是什么样,而能拍出这种照片的真人,又该有怎样的风采。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等到人都离开,杜行止坐在只有自己的家中,小心翼翼地将照片翻了过来。 出神地凝视着照片中的人,他片刻后抽出下一张,眼神温存。 灰白的色调,远处的天空,章泽侧身蹲在照片右下角的石阶上,脸微微偏向镜头,眼睛顺从地阖上,纤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醒目的阴影,从额头到下巴,每一寸的弧度都是完美的,完美到不像是应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杜行止伸出手,指尖缓缓抚上相片中沉静的人,他知道这个人的皮肤发凉,头发短而柔软,像这样闭着眼睛的时候,温驯地像一只正在撒娇的家猫。 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迸溅出来了。 ☆、第三十九章 章泽停好车,拿书包挡住脸,迅速钻进学校大门。 校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的学生,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看到他出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不小的欢呼声。 这么长时间下来章泽已经有点习惯了,对人群点点头代表已经问过好,他手里一紧抓住书包带朝着教室跑去。 龚拾栎趴在窗台上,听到他跑进教室的声音后笑眯眯转过身来:“大明星,亲自来上学啊?” 章泽瞪了他一眼:“神经病,不帮忙就算了还说风凉话,简直愧对狐朋狗友这个词。” 龚拾栎哈哈大笑,后脚陈聪也跟着章泽冲了上来,抓住章泽上下查看:“没事吧?校门口那么多人,有没有受伤?” 章泽的平面广告大火,先是在市中心粘贴,后来索性出了一个系列,跟随P·D进驻市场的脚步,这一系列的照片从杂志到高位广告牌无处不在,最后甚至在市播音台的大楼外挂满了整面墙。 男装系列的市场一下子打开了,有章泽这个广告,邻近城市的商场内都进驻了自家品牌,连带在上海和广州也传出了相当的知名度。章母和张素赚了个盆满钵满,副作用就是章泽现在的出行变得比从前困难许多。 年轻人追赶潮流,章泽家的服装品牌很受欢迎,在稍有实力的学生群体当中,他这个代言人几乎无人不晓。“明星”效益便是这样来的。以前还有一些校外人赶着大早围在校门口只等着想见章泽一面,后来有一回人群失控抓伤了章泽的肩膀,学校的安保就开始介入管理,慢慢的,来围观章泽的观众们也都懂得了收敛,通常只用视线来表达自己的喜爱。 不过从那次被抓伤后,章泽的几个好友就好像变成了惊弓之鸟。 知道章泽是真的很好,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再等等,等放了假就好了,这些人总不可能找到你家里去。” 元旦已过,不多久就要放寒假了。 章泽勾住他的肩膀,心中为好友的关心感到暖洋洋:“中午午休的时候翻墙出去?再不抛掉手上的股票我心要发慌了。” 96年底,证券市场满屏飘绿,动荡非常,因为前段时间还有几只股票看起来不错,很多人就都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再观望观望,没想到这一观望,就被彻彻底底地套了进去。 基鸣股是几个例外之一,它创造了96年股票市场的传奇,从最低谷的两元钱飞飙至如今的二十八多元,多少人都在大盘下叹为观止。这匹疯狂奔驰的黑马势不可挡地杀入了决赛场,在年底荒凉的前景中,仍旧有不少人对它保有自信。 抛就抛。自从想要在六块多时抛售被拦下后一年不到飙升了那么多开始,龚拾栎他们就已经不去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