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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明,经过阳光暴晒后,泥浆中的鞋印尺寸会收缩。也就是说,留在案发现场的那个鞋印,比凶手的实际鞋码应该略小一些,而不是完全吻合。所以,那个鞋印绝对不可能是嫌疑人留下的,凶手另有其人。” 韶宁和恍然大悟,随即又道:“那这样一来,对你们办案的进度,岂不是更加不利了?” “是啊,”廷尉监苦着脸接口,“这鞋印是我们目前能掌握到的唯一线索了,我们连死者的死因都还没有找到呢。如果能找到死因,至少还能顺藤摸瓜地查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 “找不到死因?”韶宁和皱了皱眉,“死者身上没有留下伤痕吗?” “没有啊。因为是在野地中,尸体上被划伤的口子虽然不少,但是全身上下却找不到一处致命伤,这真是令人费解。” “验尸的仵作呢?他怎么说?” “我们这儿原本就缺乏有经验的验尸仵作,前阵子年纪最长的那个仵作又告老还乡去了,剩下一群小仵作,对着尸体只有干瞪眼的份。” 韶宁和想了想,问道:“你们有没有试过‘酒醋泼尸覆油绢’的法子?” 那廷尉监怔怔然:“……啥?” 周长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韶宁和:“你懂验尸?” “唔,略懂吧。”韶宁和谦逊一笑,“家父以前做过县里的仵作,我便跟着耳濡目染过一些罢了。” 他口中所说的家父,其实是后来将他抚养成人的养父。严格说来,这养父也算是他的远房堂叔了,因为同是姓韶,邻里不明韶宁和来历,一直以为他们是亲生父子,韶宁和也便称其为父了。 周长风听他说略懂,立即两眼发光,像是挖到了一块宝,不由分说拽了他的手道:“你跟我来,帮我验验尸。” 于是原本想着去议郎阁还书的韶宁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周长风拉到了停尸房。 死者似乎已经死去一段时日了,加上正值夏季,尸体已有一定程度的腐坏,进一步增加了验尸的难度。 几个小仵作正掩鼻守在门外,见周长风来了,以为他又是来催问验尸进度的,一个个退在一旁,面色惶恐不安。 周长风也懒得去理睬那些小仵作,径自将韶宁和引入停尸房,指着那尸身道:“便是这一具了。” 韶宁和点了点头,撩起袍角蹲下身去,细细翻检死者伤处。 周长风没有打搅他,自觉往韶宁和身后退了两步,双眼却停留在韶宁和身上,饶有兴味地观察着。 这尸体散发出来的腐坏之气,便是周长风自己也有些忍受不住,但韶宁和一个文质彬彬的儒雅公子,徒手接触尸体时,竟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又留意到韶宁和翻检尸体时娴熟的手法,微微眯起了双眼——这真的只是略懂而已吗?恐怕已经不仅仅是纸上谈兵的程度了吧? 韶宁和检查了片刻,站起身道:“伤口应该藏于皮下,在阴暗处不容易发现。”他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道,“还是将尸体移到户外去吧。” 周长风于是命几个小仵作听从韶宁和的吩咐,合力将尸体抬出了停尸房。 韶宁和让仵作将尸体抬到阳光能够直接照射的空地上,让其中一名仵作去准备酒和醋,又让另一名仵作去绢织铺购买新出的油绢。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将酒和醋泼洒在尸体上有可能造成致命伤的几个部位,然后再将崭新的油绢覆于其上,迎着阳光隔绢逐一细辨,果然在死者后颈处,发现了致命伤显露的痕迹。 仵作们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忍不住啧啧称奇。 韶宁和站起身,一边取水净手,一边推测道:“能敲打出这种致命伤的,应该是类似于平滑又坚硬的物体,比如……” “比如铁器坊最新出产的那种未开封的弯刀?”周长风接口道。 韶宁和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廷尉监兴奋地道:“这种弯刀出产不久,市面上应该流出不多,我这就去查。” 他走出几步,又倒回来,一脸讨好地冲韶宁和笑:“对了,我叫唐泰,是个左监领。公子怎么称呼?” 韶宁和微微颔首:“在下韶宁和。” “韶公子,这次多谢了,下次有问题还能请教您么?” “自然欢迎。” 于是唐泰风风火火地查案去了。 周长风在一旁默默看着,直至众人散去,才低声叹道:“宁和,你藏着这手本事,却只做一个小小的议郎,是不是太浪费了点?” 韶宁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目光渐渐飘向远处:“怎么说呢?人各有志吧。” 周长风识趣地没有再追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你帮了大忙,我该如何谢你才好?” 他原以为韶宁和会非常上道地讨他一顿饭吃,不料韶宁和认真思考了一下,抬头道:“长风兄,可否麻烦你……帮我秘密调查一个人?” 第二十五章 接下来的几日,韶宁和突然忙碌了起来,一天里有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经常是快到晚饭饭点了,才见他风尘仆仆地从外头回来。 夏至以后,天气越来越热,这一日韶宁和回来之后,万木一边给他递上一大壶凉水解渴,一边忍不住问:“少爷,您一天到晚在外头忙些啥啊?” “没什么,给朋友帮忙罢了。”韶宁和随口敷衍。 “帮忙能晒成这样?您看看,您这全身的皮肤都被晒黑了!”万木像个老妈子一样心疼地念念叨叨。 伶舟却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笑:“晒黑了好,这样看起来更有男人味了。” 韶宁和捧着水壶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莫名觉得伶舟打量他的目光仿佛沾染了丝丝缕缕甜腻的味道,每扫过他一寸肌肤,都会炸起一片鸡皮疙瘩。 “咳……我去洗澡。”韶宁和借口浴遁。 “少爷,要不要我帮你搓背?”伶舟在后头一脸天真地问。 韶宁和被门槛绊了一下,回过头来斩钉截铁地道:“不用!”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伶舟仿佛恶作剧得逞了一般,抖着肩膀笑得很开怀。 吃过晚饭之后,天空依然透亮。 伶舟一时兴起,便取了纸笔坐在院子里,对着院中的那棵大树作画。 待伶舟画得差不多了,韶宁和才走过去瞧了一眼,随即皱起眉,问道:“你这画的是什么?树不像树,人不像人的。” 伶舟头也不抬:“画的可不就是少爷么。” 韶宁和一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着那画道:“我……我就长那样?” 伶舟但笑不语,笔尖未停,又是寥寥数笔,纸上线条轮廓数度变换,原本十分抽象的一段木头桩子,渐渐衍化成了韶宁和面带微笑的一张脸,看上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